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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念晚还是早早醒了，看着还黏着几片窗纸的窗户外头，月亮和星子还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她眨了眨眼，睡意惺忪，思考了一下。
哦。
她如今可不是在那个老妖婆手底下了。
翻身农奴把歌唱，她苏念晚如今也能好好睡到自然醒了。
不对，她还是个奴隶的身份。只不过九殿下一看就是个好孩子，不会让她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的。
一个乖小孩，才不会那么没人性呢。
想着，苏念晚嘴角翘起来，舒服的哼唧一声，舒展四肢翻了个身。
“咚！”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紧随其后的臀部剧痛，彻底赶走了她浑身上下原本逗留的瞌睡虫。
彻底醒了。
她黑着脸，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臀部。
“还是得有张床才行……”
嘴里嘟嘟哝哝着，忽然听见身后有????的声音。
转身一看，床上坐着的少年，目光迷茫，满脸呆滞。
耳边一绺头发乱糟糟的翘着，随着他转头的动作，一跳一跳。
苏念晚眼睛追着那活泼无比的一绺头发，等察觉九殿下慢慢清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啊。”
轩辕迟面无表情，连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僵着，盯着苏念晚看了许久，头脑才渐渐活泛起来。
昨夜一切都不是梦。
这个宫女还在这里。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些微弧度。
“没有吵醒。”
他这一觉，是许多年不曾有过的踏实。
苏念晚只当他是客套话。
她还想睡的，可是九殿下醒了之后就起身开始叠被子，她一个宫女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继续睡，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贵妃榻，也把被子随意叠起来。
忽然外头一阵咣当的响，吓得苏念晚一个激灵。
“滚出去！不许进来！”
阿狗愤怒的咆哮在外面响起，还有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以及七嘴八舌的怒骂和凌乱的脚步声。
外面好像来了许多人。
苏念晚心里一紧。
难不成，是李有全那个老东西，咽不下一口气，又找过来了？
她一口气提在嗓子眼，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挪到窗户旁，眯着眼睛朝外面看去。
轩辕迟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动静，收拾好了床铺，爱惜的双手抚平棉被皱起的地方，转身见苏念晚紧张的做贼似的，猫着腰撅着腚，淡声道：
“你不用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殿下你是不知道，李有全那个老东西真的是个死变态！阿秀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我也差点……”
“他们是冲我来的。”
话音刚落，伴随着外面阿狗近乎尖啸的嘶吼声，寝殿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砸得漫天飞舞灰尘。
苏念晚被呛得睁不开眼，抬手在眼前挥着。
轩辕迟面无表情立在原处，抬着乌沉沉的眸子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人。
“殿下也真是，早都习惯了的事儿，偏偏要多此一举的折腾这么一会儿。要咱说啊，就该拿根铁链子，把那咬人的疯狗栓起来才是。”
苏念晚眼皮一跳，转身看去。
进来的是几个太监，领头那人瘦高得跟竹竿一样，面皮白净眼神阴狠。
这声音，不就是那天踩在九殿下脸上那个太监么？
她又转头去看九殿下。
只见那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荒芜。
可垂在身侧死死握紧的双手暴露了他心底的愤怒。
苏念晚想了一下。
她现在和这个九殿下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且这个太监上次就那样折磨九殿下，这回天都还没亮就跑来，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几位公公，来找九殿下，有什么事吗？要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交给我去做吧。”
苏念晚扬起笑脸，朝前走了几步。
“放肆！”
却被一声呵斥震得停下脚步。
“九殿下跟前，你竟敢不自称奴婢！谁教得你这样没规没矩！”
高个太监细长的眉一瞪，身旁两个小太监虎视眈眈的齐齐转头盯着苏念晚。
苏念晚笑容一僵，随即乖乖改口。
“是奴婢错了，奴婢给公公赔不是。”
“你跟咱赔什么不是，你的主子是九殿下，还不快去！”
高个太监似笑非笑的朝轩辕迟看了一眼。
苏念晚深吸口气。
不生气，忍住，不能生气。不过就是两个字，舌头打个滚也就说出来了，算什么呢。
她僵笑着转身，对上轩辕迟沉沉双眸。
“奴婢越矩了，奴婢给殿下赔不是。”
她神态自若，仿佛不过是在寒暄。
“你身为奴婢，给主子赔罪，嘴上说说就行了？宫里什么规矩，你上头姑姑没跟你说过么？跪下！”
高个太监说着，抬手狠狠在苏念晚肩头一压。
苏念晚猝不及防，猛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砖上，疼的她面容扭曲。
轩辕迟眼神越发冷，指甲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你该这样，跪下，给九殿下磕头，说，奴婢错了，还请殿下怜惜奴婢这个贱人，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苏念晚被他压着，身子条件反射的用了力反抗着，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反抗。
她僵着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说的出口。
这个死太监，摆明了是故意在折磨羞辱她。
她知道顺着他说这么一句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在九殿下面前，她做不到，她说不出口。
“说啊！”
见她沉默，高个太监手下更用力了，猛地一下，压的苏念晚险些脑门撞在地上。
“放开她。”
低沉淡漠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高个太监一愣，抬头看向九殿下，见他还是一副死人脸，眼神却跟以往有些不同。他想了想，没明白到底哪里不同，便阴恻恻笑道：
“果真还是小妮子招人疼。那疯狗被咱们打了多少次，从没见九殿下开口求情。这小丫头不过跪了一跪，殿下便心疼了。”
他手掌一抬，轻飘飘在苏念晚头顶抚了抚。
苏念晚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既然殿下这样疼惜这丫头，那咱也不为难她。您自己跪着爬出去，叫十二殿下乐一乐，笑一笑，咱便饶了这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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