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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死小孩说的马……竟然是九殿下？
她整个人都有些凌乱，可眼看着那一鞭子狠狠抽在九殿下腰上，而九殿下身子一颤，随后竟然真的驮着十二殿下，缓缓往前爬行了两步。
她脑子里“轰”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你也欺人太甚了吧！”
她声音颤抖着喃喃了一句，猛得朝那两人冲了过去，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一直守在旁边的几个十二殿下随行的太监推的再次摔在地上。
“十二殿下愿意让九殿下做他的马，那是抬举他，是看得起他！要是他连这点用处都没有，早就没命了。你一个下贱的奴婢懂什么，还不快替你主子，给十二殿下磕几个头，感谢十二殿下大恩大德！”
云总管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冷笑着，一只脚在苏念晚身上踢了踢。
“好了，阿云，本殿都说了是她的朋友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喂，你叫什么名字？”
十二殿下骑在九殿下脖子上，扭着身子笑吟吟的朝苏念晚看过来。
苏念晚闭口不答，目光一直没离开那被压得头颅都要贴着地面的少年。
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滴血，血珠滴答滴答落在石板上，那声音极轻极细微，苏念晚却听得真切，一声一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可九殿下只是沉默着。沉默的让她心疼。
“十二殿下问你话呢，你聋了！”
见她不答话，云总管倒是比十二殿下还要愤怒，一把揪住苏念晚的头发。
头皮尖锐的剧痛让苏念晚回过神来。
她低垂下眉目，稳住哆嗦的嘴唇，恢复了早已习惯的温顺的神情。
“奴婢苏念晚。”
声音柔顺。
十二殿下精致的眉头一皱，不悦道：“阿云，你再这样，本殿要生气了。快放开她，你都弄疼她了。”
云总管这才松手，谄媚的笑着凑到十二殿下身边。
“殿下，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苏念晚。本殿会来找你的。”
深深看了苏念晚一眼，十二殿下缓缓抬起手。
动作慢得，仿佛是故意在做给苏念晚看一般。
“啪”的一声响，九殿下浑身一震，身体本能驱使般，一点点爬向门外。
云总管落在最后。
看着前面的人都走了出去，他转身低头看着苏念晚，笑了笑，抬脚，鞋尖在苏念晚下巴点了点。
“就你这一条贱命，还想替人出头？你给咱老实点，咱可不是李公公那种怜香惜玉的，不听话，咱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苏念晚目光直直看着门外，懒得搭理他。
直到人都走光了，破烂的院落里恢复了寂静，她才动了动，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
打了点水，把地上九殿下伤口滴下来的血迹擦拭干净。
她原本神情镇定，可随着血迹一点一点被擦拭淡去，捏着抹布的手越来越用力，骨节都泛了白。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重新活了一次，在另一个地方开始了新的人生，她还是不能躲开这种事情？
刚才被十二殿下骑着脖子当做马匹驱使的九殿下，身影一瞬间和她记忆中的小小身影重叠。
“苏念晚！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就告诉张妈妈，你是个坏孩子！那样永远不会有叔叔阿姨来带你回家！”
耳边稚嫩恶毒的声音吵得她头疼，她颤抖着手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却是在她脑海里回荡着，捂住耳朵根本无济于事。
“苏念晚，一会儿张妈妈问起来你要说客厅的窗户是你打坏的，不然我们就去告诉张妈妈，上次的窗户也是你打坏的！”
“苏念晚，你长的不好看干嘛要穿新衣服，快脱下来，不然我们就告诉张妈妈你欺负人！”
“苏念晚，我们在玩游戏，缺一个坏人，你要是不玩……”
小小的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因为扮演“坏人”，而被那些“好人”疯狂的拳打脚踢。
雨点般的拳头密集的落在身上，那一团小人儿最初还凄厉的哭嚎挣扎反抗，到后来，渐渐没了声音。
同样的场景出现好几次，画面中的小人逐渐不再哭嚎，连流泪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顺讨好的笑容。
苏念晚怔怔的跪坐在地上，手上机械的擦拭着早已经干净的光滑可鉴的地面。
直到一声低吟，唤回她的思绪。
“好疼啊……该死的，那群死太监！下次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一定……嗯？”
低声的咒骂戛然而止。
苏念晚抬头，正与慌乱的四下转头看的阿达对视上了。
阿达看见苏念晚，还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明白为什么他和殿下的宫殿里会多出来了一个人。
“殿下送十二殿下上学去了。”
苏念晚已经冷静下来了。
这是个地位权势决定一切的时代。
像九殿下这样的孩子，哪怕血统高贵，可被皇帝抛弃了，就注定地位和下人一样，任人欺凌也是在所难免。
甚至正因为血统，才会招来更可怕的欺辱。
在她来这里之前，那个孩子已经这样生活了十几年了。她的愤怒对他和那些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与其无谓的愤怒咆哮，还不如想想，怎么一点一点的改变这一切。
“什么？你就眼睁睁看着殿下被那个死孩子欺侮！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不是来伺候殿下的吗！你都拦不住他们，你还来干什么！来吃饭的吗！”
阿达一听九殿下又被轩辕辉当做马匹骑走了，一双眼睛红的要吃人一样，对着苏念晚吼道。
“你都拦不住，我怎么可能拦得住？”
苏念晚站起来，拍拍膝盖，并不生气，只是转头看看这满院子的荒芜，心里默默的思索着。
……她说的对。他有什么资格跟她生气，她只是个新来的，可他跟着九殿下十几年了，一直自诩要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可到最后，就连保护殿下不被人欺负都做不到。
阿达神色一下子颓唐下来，焦躁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踉跄的走到一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就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打着嗝的痛骂。
“畜牲！人渣！狗——狗鳖玩意儿！有本事呜呜呜……有本事下回单挑！老子嗝——老子打不死你就不叫阿达！老子要把你们……”
“混账小子，你是谁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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