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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脑袋，无辜的大眼湿漉漉的，一派天真懵懂。
阿达却不为所动，气呼呼的瞪着苏念晚，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骗人！肯定是你偷吃了！殿下从来没有把我留给他的点心吃完过，以前每天早上，我都拿他剩下的那些当早饭的！可是刚才我连点心渣都没有找到！一定是你偷吃了！”
苏念晚眨眨眼，弯着食指抠了抠脸颊，抬眼望天。
这孩子也说得太夸张了，什么点心渣都不剩什么的，怎么可能呢？她承认她昨晚是有点太饿，加上身为苦哈哈的下等宫女根本没机会吃上什么点心。
可是她顶多也只是舔了几下手指头，至于用衣裙兜着掉下来的碎屑，最后在一口闷下去这种事情。
就算有，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不过说起来，虽然九殿下这里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那糕点倒是意外的香甜松软。
“别胡思乱想了，说不定就是殿下昨天饿了，所以都吃完了。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正常。”
苏念晚笑眯眯的伸手，想要摸摸阿达毛茸茸的小脑袋，可惜被他躲了过去。
阿达眼睛瞪的像铜铃，嚷嚷起来。
“你知道什么！殿下老说他肚子难受，总也不饿，饿了也吃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一下子吃掉那么多！四块点心呢，你肯定偷吃了至少两块！你……你赔！”
他嚷嚷得起劲，叫嚣着索赔。
苏念晚却脸色凝重起来。
四块点心？她昨晚找到的，差不多就是四块。其中一块缺了一个角，她就剩了那边一圈没吃，怕留在屋里招虫，就给扔到外面去了。
“你留给殿下的那四块点心，就是他的晚饭？没有别的了？”
苏念晚问道。
阿达正在气头上，叉着腰盯着苏念晚瞧了好久，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没错，就那四块点心，还是我从……从那个人那里要来的！没了没了！再没别的了！你以为我们像其他人一样能好吃好喝的吗？你还指望这里还能有别的好东西给你吃？给你偷吃？哼！想都别想！”
他恶狠狠凶了苏念晚一通。
苏念晚是又气又想笑，心里还有点酸涩。
这孩子，关注点偏得离谱。
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有人照顾，一直野蛮生长，艰难活着的少年，在他们心里，大概能有一口吃的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身体上出现的那些不舒服，只要死不了，都不是他们会在乎的问题。
可有些问题如果在小时候就不重视，很有可能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隐患。
“殿下是不是经常肚子疼？”
苏念晚问道。
阿达还在生气，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就是随便问一问。好歹我现在也是要服侍殿下的人了，总得多了解他一点嘛。对了，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苏念晚捡起一旁的镰刀，又看看那她在其中忙活半天也只是蔫了一点的草丛，已经不敢再进去战斗了。
“殿下要午后才回来了。我要去找吃的，你就先把殿下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
阿达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一堆衣服，睇了苏念晚一眼，昂着头一副将军出征的骄傲模样转身走了出去。
苏念晚叹了口气。
连她们这种最低等的宫女的一日三餐都是膳房那边做好了统一送过去，这两个小孩子却要自己出去觅食。
而且，阿达所说的殿下肚子疼，也不知道到底是肚子疼还是胃疼。
要是胃疼，那可就麻烦了。
忧心忡忡的洗完了衣服晾好，苏念晚就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一关就是好几个时辰。
直到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她跪在破烂的贵妃榻前，榻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一支初具雏形的发簪被她宝贝的捧在手里。
她手上积攒的材料还是太少了，而且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很多复杂的样式都没办法做出来。
忧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把簪子收进怀里，整理好贵妃榻，苏念晚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侧着脸耳朵紧贴着门缝的九殿下似是没料到里面人会突然开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着门框堪堪站稳了，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可他眼神却是欣喜的。
她还在，她真的会留在这里！
“殿下你回来啦？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先坐下休息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苏念晚扬起笑脸，热情的把九殿下推进寝殿，让他在床边坐下。
轩辕迟衣服很是单薄，苏念晚手掌的温度透过衣服微微传递到肌肤上，他还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可又下意识的不想躲开，浑身僵硬着，顺从的坐下。
然后看着她急急忙忙又转身出去打水的身影，他心跳莫名快了起来。
阿达应该是出去找吃的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从外面回来，面对的不是空无一人的屋子，不是那种可怕的寂静。
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可是这座破败的宫殿里，仿佛就多了许多生气。
古代一个好处就是水很清澈，打上来的井水可以直接饮用。当然那些娘娘们都喜欢让宫女烹茶，低等的宫女干完活筋疲力尽的时候，喝上一大口冰凉甘甜的井水，瞬间精力回满。
苏念晚把打上来的井水倒一点在缺了口的碗里，剩下的倒在盆里，盆边沿搭一条毛巾，进了寝殿。
轩辕迟喝水的时候，双手捧着碗，闭着眼，沉浸的享受着井水的甘甜可口。
浑然不觉苏念晚在一边盯着他，眼里微微放着光。
该不该说九殿下和十二殿下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
收拾干净的九殿下，虽然瘦的可怕，但仔细看的话，他皮肤病态的苍白，更衬得五官浓墨重彩。睫毛如浓密的鸦羽，闭着眼时细微的颤抖着，精致柔弱得让人心生爱怜。
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他本就苍白病态的脸上，触目惊心之余，反倒更让人移不开眼。
苏念晚看着看着，一想到这伤口是为了护着她才会出现的，心就细细的抽疼起来。拿毛巾沾了盆里的水，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沾了冷水的毛巾碰到脸颊的一瞬间，轩辕迟身子狠狠一颤，水洒了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睁开眼，抬眸看向苏念晚。
那一双眼眸比夜空还要黑沉，倒映着她的身影，似乎也生出些光彩来。
“殿下，伤口疼吗？”
那一道伤口，皮肉外翻，狰狞可怖。苏念晚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可她看着这伤口，心里酸涩，一下子想不到更有意义的话题。
轩辕迟垂下眼睫。
沾了井水的毛巾冰凉，在伤处附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被这冰凉的触感给安抚了，没有那么难熬。
他再次闭上眼，放松了身体让苏念晚给他擦着脸，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颤抖。
“今天什么时候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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