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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门口传来竹门晃动的声音。
“支呀”
见他醒了,林书意有片刻的诧异,随即快步上前将熬好的药放在一侧,轻声道:“看来你的底子比我想像中更好。”
十六看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和木盏旁的糖膏,无措的抬起头问道:“这是……给我的?”
“这就我们两个人,不给病人,难道是大夫的?”林书意扯了扯唇角,将药碗递给他,“你身上太多旧伤,尤其是左膝的刀伤,你现在盛年表面上看着无恙,可若不好好将养以后每逢阴雨就别想走动了。”
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林书意又补了一句:“放心,我要是想害了不用特意去熬药,洒些——”
话音未落,十六便慌乱的抢过药碗一饮而尽。
林书意看着他着一口闷的架势,愣了愣旋即笑开,抬手将糖膏递了过去,接过空了的药碗放好。
“谢谢。”嘴里原本的苦涩被糖膏的清甜取代,第一次在柔软的床榻醒来,有温热的药,有糖膏,十六垂着头遮住眼底的神色,格外不知所措。
“你告诉我谷外的事,让我不至于错上加错,应该是我谢谢你,”林书意将准备好的药方,和避开毒虫的药粉放到床沿,“这是调理的方子,还有避开雾林毒虫的药粉,你有什么愿望嘛?”
十六赫然抬起头,语带恳请:“求医仙救…救……”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他的下文,林书意无奈开口:“你带着西境皇室的腰牌,又能靠武功压制毒性穿过雾林毒瘴,你是西境皇室的暗卫吧,还要我继续猜?”
“西境皇室,镇北王。镇北王虽是皇室,但他少时便上战场,朔边七年,保一方百姓安乐,从未欺压百姓,伤重后也不涉朝局……”见眼前人始终未有四号你波澜,十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垂下头。
空气安静了下来,十六几乎能听清两人的呼吸,他攥着被褥心渐渐下沉。
林书意思索片刻,忽然眨了眨眼睛,“你若是一个人回去会受罚吗。”
根据书里的内容,暗卫应该过的都不太好,事情办好了是应该的,办不好就会受罚。师傅少数几次提及也都是板着脸,怒骂:“那些阴魂不散的倒霉鬼,”骂完师傅又会摇头叹息,“锅炉边是的蚂蚁,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阿意你以后躲他们远点。”
那个时候她不懂,当然现在也不怎么明白,但欠人恩情断然没有不还的道理。
十六不明所以,但依旧如实回答:“会。”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随意的像是在说早,吃饭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还得帮我一个忙,”林书意偏头看了眼窗外微明的天幕,眼底染上了怀念落寞,“我既决意出谷,这里也将不复存在了。”
十六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任务是带医仙回西境,只要能完成任务搭上性命也无碍。
林书意看着被点燃的竹屋,垂首低低的吐了口气,轻声道:“走吧。”
行至雾林外,林书意取下发间银簪,将怀中瓷瓶中的血滴了上去随手把簪子扔在路边,抬手用发带将如瀑的青丝挽起,毫无留恋的走进漫着白雾的竹林,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突然回头,“把药粉洒在身上,牵着我走。”
说着,她朝十六抬了抬手。
十六连忙打开药粉洒在身上,灰色的粉末落在衣角,他忽的想起被扔回雾林醒来时身边都没有毒虫,抬眸看了眼林书意,又仓皇的垂下头犹豫片刻后,伸手拉住她的一小片衣角。
“我叫林书意,书卷的书,情意的意,你可以叫我林姑娘,或者书意,你怎么称呼?”林书意随意的问。
四周不时有虫鸣,却再没有蛇虫近身,白色的迷雾中,身前人如珠玉落地清灵的声钻入耳廓,十六攥着衣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他看不清林书意的神色,只能木讷的回答:“我…没有名字,主上一直叫我十六。”
“石……榴?”
“十六,账本上那个十六。”
林书意拧起眉,像是不满这个答案,“人不是都有名字的吗,你为什么叫十六啊?”
“这是主上身边暗卫的排号,暗卫没有名字,只有方便主人记忆的数字。”
林书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你在当暗卫之前呢?”
大抵是年岁过于久远,十六想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说:“似乎是姓唐,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那……我叫你唐公子好不好,”林书意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师傅说人活一世当有名姓,姓是家族祖籍,名是自己,所以我不想以代号相称,可以吗。”
十六点了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连连应声:“好,可,可以的。”
六岁就进了暗卫营,从十二岁开始执行任务,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人。
林书意人如其名,容貌如书画中精心勾勒的美人,笑的时候又想让人亲近。
眼睛很好看,笑起来像是一轮弯月,闪着亮晶晶的光。
就算她衣着简单,无钗环首饰点缀,也丝毫不逊色于宫内一众精心装扮的美人。从骨子里透着清冷,干净,举止却又格外温和。
十六的目光落在勉强能看清颜色的衣角上,眼前的浓重白雾缓缓散去,眼前豁然开阔,青山碧水一片怡然景色。
林书意偏头扫了眼被攥着衣袖,十六便瞬间松开了手,整个人后退了小半步。
见他有些局促,林书意看向眼前的山水,有些感叹的说:“原本是师傅留着跑路的,没想到在我这派上用场了,我们从这里往南走五里就到山下了。”
十六点点头安静的跟着林书意。
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林书意也安静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说是五里路,但两人一路摸索着走到山下已经是正午了。
林书意看着眼前的酒楼,转头看向十六,“唐公子你出门带银两?”
“林姑娘不用担心,虽然我身上银两不多但回西境是够的。”
在谷内她压根用不着银钱,但师傅说过外面处处都要花钱,不花钱的都是骗局,看来她得想办法赚点钱,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收诊金,秦叔家一只鸡也就能卖个十几文钱,到时候她要二十文应该不会太多吧。
林书意尴尬的笑了笑,连忙道谢:“让你破费了,悠然……以前我用不到银钱,看诊也都是义诊,我现在身上就只有药,但你放心等我赚钱了就还给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十六连忙解释:“不,这个不用还的,我奉命请医——”
林书意蹙着眉头,轻咳了一声。
十六一顿,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请林姑娘回去,自然不能让林姑娘破费。”
包车马费的感觉真好,林书意满足的眯起眼,想到不明症状的镇北王,又有些不安心连忙问道:“可要是我治不好呢?”
“也不会让林姑娘破费的,”十六面不改色道:“府里会付给姑娘诊金,若姑娘想回去,也会安排人护送姑娘。”
林书意一听,忍不住感叹:“还真是比书里都好。”
“不过,我有我的规矩,治不好不能收诊金,要是我治不好府上的人,路费我会还给你的。”
十六嘴唇动了动没回答。
在酒楼把早饭午饭混在一起解决了,林书意买了点干粮,和看起来好看的糕点,又跟着十六买了辆普通马车,两人便开始赶路。
一路上林书意除了吃饭睡觉,基本全都是在颠簸的马车里过的,从困倦被晃醒,又被晃困,两人下来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着疲惫。
途经云州时,林书意在一阵颠簸和哭喊中醒了过来。
深秋的晚风微凉,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撩开小窗口的幕帘望向街道。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寥寥几人,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哭不止的孩童,和一旁的壮年男子拉拉扯扯,距离太远林书意听不清他们的话,只勉强听见“无辜…累赘…害……”几个字。
她皱起眉头,放下窗口的幕帘,抬高了声音:“我困了,在附近找个客栈吧。”
片刻后,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好。”
因着容貌前两日惹了不少小麻烦,林书意特意带上面纱,才下马车。
客栈内冷冷清清,街道上也没几个人,方才争执的妇人渐渐走远,街上为数不多的几人,大半都是苦着脸讨生活的商贩,连客栈掌柜都是一脸破产了的模样。
与师父描述中截然相反的云州,想到半年前的时疫……林书意垂下眼眸。
她站在十六身侧,看向一旁热情的掌柜,“掌柜的今日这街上怎得如此冷清?”
老掌柜看了眼林书意,见她虽衣着普通,又带着面纱,但周身气质不凡,以为她是为安全遮掩深闺娇养的小姐,一时嘴碎无奈叹息:“两位是外乡人吧?”
“云州自一年前的时疫后,就一蹶不振,”怕两人避讳疫病,掌柜又连忙找补,“这疫症通常都是十岁下的孩童患病,而且半年前就被清扫了,两位完全不用担心,本店觉得安全。”
闻言,林书意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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