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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有分毫喜色，白姨放下捧着的衣饰，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惶惶然，“林姑娘全都不喜欢吗，或者姑娘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样式，我立马派人去准备。”
林书意叹了口气，抬眸望向门口。
她的目光掠过各种衣饰，落在门外。
不巧深夜下过一场雨，直至天幕泛起灰白才转小。
细雨秋风，雨水顺着屋檐滴落，一滴滴的砸在青石板上。
声音凝实不如从前的竹室轻灵动听。
想到白姨送沁水、沁心的样子，林书意满面愁容，斟酌着字句轻声解释：“我需要施针、熬药穿这种衣饰不方便，而且我习惯了，你们不用为这些事破费了。”
白姨有些为难，支吾道：“可……这些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考虑到方便姑娘施针，我准备了襻膊，觉得不会影响姑娘的。”
想到楚无昱阴郁的眸子，林书意后背升起一丝凉意，狐疑道：“楚、镇北王让你们准备这些？”
“丑的眼疼、不想再看见也算一个意思吧。”
“当然……这些都是王爷亲自吩咐的，林姑娘要不想收的话，我只好带着这么回去领罚…不用勉强。”说着白姨面色愈加为难，眼眸泛起薄雾。
林书意：“………”
林书意抿了抿唇：“好吧，但这些珠钗总可以不戴吧。”
“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穿就好。”
林书意挑了一件灰色的罗裙，皱着眉头研究，里衣、中衣、外衫、纱衣、外袍……
层层叠叠的穿好，林书意收拾好原本穿着的衣衫，照着铜镜检查了一遍，身心俱疲的推开门。
白姨和一旁守着的沁水、沁心闻声侧目，正好撞上林书意的目光。
深色的门扉被打开，少女亭亭玉立，裙裾虽是灰雾蒙蒙的颜色，却有种明珠蒙尘的脱俗，周身像笼罩着一层烟雨，不是画中人却犹胜画中人。
白姨呆了一瞬，“林姑娘……”这个不是这么穿的。
她看着林书意拢在外袍内，只有衣襟口露出了一点，若隐若现的淡色轻纱，反而比简单的披在表面引人注意，犹豫了半刻钟，白姨把提醒的话咽了回去。
林书意声音轻如薄雾：“哪里有问题？”
“没……药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熬药这种事姑娘嘱咐一声就好，不用姑娘亲自动手。”白姨上前一步，贴心的提议。
林书意轻轻摇头，“不用了，这事我做惯了，而且这个药方只是暂时的，我需要观察用药的情况斟改。”
“对了，”林书意拿出准备好的驱虫方子，“白姨我写张方子给你，做成香囊，或者磨成粉点燃可以驱虫，效果比普通的好一点。”
“劳烦林姑娘费心了，”白姨笑着收下药方，仔细的放好转身走远。
趁着熬药的功夫，林书意做了几个香囊，见药熬好了，她朝院外的沁水、沁心挥了挥手。
虽然沁心、沁心说不跟着她，但只要回小院，远远就能看到等在院外的身影，在药房也能瞥见两个杵在外面的身影，只是距离保持的很远，她也不好说什么。
“沁水、沁心你们过来一下。”
两人齐身行礼。
“林姑娘？是不是我们叨扰到您了。”沁水小心试探道。
“你们离我十丈远，脸都看不清哪能叨扰到我，药熬好了麻烦你们帮忙送一下，”林书意把做好的香囊递了过去，“驱虫的，我添了香料，喜欢什么味道自己挑吧，以后别站在院子外面了，一定要等的话，在内院等就好。”
不曾想沁水，沁心直接跪了下去，两个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惶恐道：“林姑娘，香囊我们不能收，这个药……王爷不喜欢别人进内院，还请林姑娘亲自去。”
“这样啊……那我自己去吧，”林书意叹了口气，“这个香囊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当是谢谢你们照顾我了，收下吧。”
沁水朝沁心点点头，两人拿着款式简单香囊轻嗅一下，沁水惊喜的抬眸，“林姑娘这是什么香料，味道好特别啊，香而不浓以前我都没闻到过。”
林书意把药倒好，看了眼沁水手里拿的香囊，回想了一下里面用的香料，随意道：“那个可能是我后面加了点安神香，所以味道融合了，就变成这样了。”
沁水、沁心把香囊系好，齐声道：“谢谢林姑娘。”
“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林书意你们叫我书意就好，”林书意目光落在两人带着稚气的脸，顿了顿，“我应该年长你们几岁，或者叫姐姐也好。”
“好____”
“奴婢不敢。”沁水掐了沁心一把，低下头，咬着下唇恭敬道。
沁心忍着疼没叫出声，嘴角微扬的笑意落了下去，附和着说：“奴婢不敢。”
林书意一边摆药盏，放点心，一边反问：“为什么不敢？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来帮忙干活的。”
沁水抿了抿唇：“林姑娘是府里的客人，当然不能跟奴婢们比较。”
“算了，随你们吧，”林书意放弃劝说，“我先去送药。”
主院。
一踏入内院就彻底冷清了下来，原本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楚无昱依旧眼神阴鸷空洞，像座精细的雕像。
他的长发依旧散着，只在中端用发带束着，衣着整洁一丝不苟，连房间摆设也雅致整洁。
楚无昱喝的依旧爽快，别说眉头，连眼角都不带抬一下的。
林书意拿起糕点塞进嘴里，盯着被扔回来的空药盏，蹙起眉正想说开口，突然想起那一屋子麻烦的衣饰，师傅以前给她买个银簪都跟割肉一样，那些应该花了他府里不少钱。
“镇…楚公子谢谢你送的东西，不过你不用这么破费，而且我不习惯穿这么复杂的东西。”
见楚无昱脸色依旧不好，她又委婉找补：“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谁这么跟你说的？”楚无昱眼睫微颤轻飘飘的看了过来，诡异的扯了扯嘴角。
语气带着诡异的笑意，但听起来完全不像高兴。
林书意迟疑了一瞬，道：“额…不是你让人送的嘛？”
楚无昱唇角的弧度更深了，语调夹杂着浅浅的讥诮：“我只是看不了劣质的粗布麻衣，丑的眼睛疼。”
“……”
“这些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的……”
林书意脑子里回荡着白姨的话，连带着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镇北王、哦不楚公子…如果你看清淡的颜色都也会眼睛疼，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下，这是失明的前兆，不过您放心，我对眼疾也很拿手。”林书意咬着牙道。
楚无昱：“……”
扳回一局，林书意把点心，和空了的药盏放好，朝楚无昱露出找打的浅笑，悠哉悠哉的准备回药房。
“把点心放下。”
“为什么？”林书意转过身退了一步，护着点心小声道：“你又不吃，我师傅说浪费会遭天谴的。”
“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本王的。”
人在屋檐下、我忍。
林书意把点心放到桌案上，捧着托盘的指尖泛白，咬着下唇狠心往外走。
“回来。”
“你又不想要啦。”林书意迅速转过身，笑着问。
“拿过来，放到我面前。”
“哦。”
楚无昱抬眸望向缓慢移动的林书意：“五步路你要走多久。”
林书意心里翻了个白眼，捧着空空如也的药盏，一手推开门快步往外走。
捧着医术心不在焉的看了半时辰，林书意回小院，翻出所剩无几的糖膏，仔细的数了数又放了回去。
这种小事不值得浪费悠然谷的糖膏。
除了第一天，她就没再吃到过一口糕点，偏偏每次送药前，白姨拿来的糕点看起来都很好吃，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偏偏她只能看不能吃，还要看着别人吃。
郁闷的她吃了好几块糖膏缓解心情。
林书意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也不适应过分热情的侍女，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在研究病症，和没参透的晦涩医书上，除了施针和休息，她基本都泡在药房。
近几日阴雨绵绵…
瓢泼的大雨把沁水、沁心的位置从内院转到了内室。
林书意抱着医术唉声叹气。
沁水加了盏烛台放在书桌一侧，轻声询问：“林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吗。”
明亮烛光弥补不了，思想跟不上的大脑，亮了一个度的书页，她还是看不明白，明明分开每个字都懂，但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不算烦心事，我只是看不懂毒攻毒的后半段。”林书意语气透着浓重的无奈，明明依旧轻声细语，听起来却像绵延不绝的秋雨，压着叹息哀伤。
沁心端着烫好的花茶，小心的在桌前放好，笑着说：“林姑娘你的医术都这么好了，不学又没关系啊。”
“自从你来了之后，王爷的病比之前好了很多，都没有再发作了。而且香囊也很好，比我以前买的好多了，站在外院都不会被咬。白姨在花园弄了香以后，都没有咬人的虫子了。”
“这本书对治疗有帮助，现在的药方……”说到一半，林书意又猛然意识到她们不懂。
“算了，你们去忙吧，谢谢你们的烛台和茶。”林书意合上书页，拿起一旁的情况记录，仔细斟酌调整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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