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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他也跑不掉，何况他的任务就是跟着林书意，能光明正大找借口留在她身边岂不是更好。
“真的是你啊，”林书意面露喜色，瞥见十六肩膀上的血痕，又迅速冷静下来，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你肩膀被狼抓伤了？”
十六着实有些狼狈，他一个人不比林书意，何况张司一行人戒备心重，他只能远远的跟着，还时不时会碰上被她们吸引来的野兽。
张司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十六，哪位身边的人，他们虽然不熟，但也打过照面，何况王府这边十六一向来的多。转念想到林书意的来历，众人又都了然了。
她转头看了眼领头的张司，见他们皆神色怪异，有些莫名，询问的声音渐渐变小：“我们能带上他吗。”
王府的人跟哪位素来不愿有交集，但如果有这人跟着，林姑娘绝对不会离开。
“林姑娘认识的人当然可以。”张司只犹豫了一刻便同意了。
十六头一次顺利的混进了队伍。
林书意借着包扎与众人隔开了一点距离，压低的声音：“你是来看着我的吗。”
十六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垂着脑袋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从上次王府里的差别对待，与张司的神色，林书意能明确的感觉到整个镇北王府的人似乎都不待见十六，又或者说是不待见十六身后的人。可那人让十六做的事都是为楚无昱好，为什么王府的人依旧不领情。
算了，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她也做不出治不好就跑的事，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也是好事。
帮十六包扎好，又递了点干粮和水给他。林书意看着十六发白的面色，恍惚想起她好像每次遇到十六，他都带着伤。
“你肩上的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林书意突然想起在江湖杂书上看的善败，好奇的问：“我之前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真正的高手可以控制自己受伤的深浅，但既然能控制为什么还要受伤，不能直接赢？”
“善败泛指避不开的时候把伤害降到最低，高手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战无不胜，都会有一个过程。”十六回答的很认真。
林书意点了点头，没纠结这个随口一问的答案。
屋子里的火堆渐渐变小，林书意拢好白色的狐裘，抬头望向天际。
门外，天边慢慢亮起，一缕橘红色的微光倾泻而下，微光落在残破的门扉，颇有几分落败萧条的凄凉美。这般天寒地冻的地界，也不知是何人留下安定又因何故离开，
一行人见天明，便自发的开始收拾东西，他们虽然不待见十六倒也没给脸色。
又走了两日，终于到了雪玉岭附近。
雪玉岭是两国交界，且地处冰原格外严寒，他们只能在附近弄了个简陋的木屋再进雪玉岭。
金秋十月的雪玉岭，已然风雪漫天了。
天空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光秃秃的树干上落满了霜雪，银装素裹入目再无其他颜色，耳边也尽是呼啸的风声。
迎着风前进的林书意，好几次都差点跌雪里，新雪漫到了小腿，迎面而来的寒风像刀子一样顺着任何能钻进衣袍的缝隙与肌肤亲近，她想火炉和小木屋了。
可看见前方热情引路的张司，和控制脚步距离方便她前进，不时回头的十六。他们都是为了帮自己找雪凌虫，所以林书意无论多累多冷，都没办法后退。
她忍着肩膀和牙齿的颤抖，裹紧了狐裘努力加快脚步。
我热。
特别热。
太阳晒的要死。
林书意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挺直腰背跟上两人。
不知道过久，张司终于停了下来，他先是对着雪地跪拜，见林书意走了过来起来才起身，道：“就是这里了。”
林书意低头看着一片雪色，目光落在张司跪拜的坑上，问道：“张护卫你刚刚是在祭拜……故人？”
“这里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将士，尸体太多大部分都地为棺，天为椁了。”张司说着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林书意突然觉得脚下有些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虽然她看惯生死不忌讳，但难免觉得冒犯，
大抵是林书意我不好下脚的情绪过于明显，张司摆了摆手，爽朗的说：“人死灯灭，林姑娘不必在乎这些礼节。”
一阵寒风吹过，林书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们退远些，雪凌虫虽甚少攻击，但毒性太强不好防范。”林书意握着腰间冰凉的匕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面色却依旧镇静平淡。
张司扫了眼硬跟在的十六，偏开目光后退了些。
等两人都退远了，林书意才拿出匕首，冰冷贴近指腹，她垂下长睫狠心一划，一抹艳丽从泛粉的指尖冒了出来。
雪凌虫通身赤红如蚁虫成群，以腐肉为食，外壳尖刺带毒，唾液含毒，但又极度敏锐，除非是极度饥饿否则不会攻击活人。
而雪玉山原名血玉山是两国交界，时有战乱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不缺血肉的雪凌虫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但林书意被各种药物洗礼的血肉格外招虫子，虽然不知道雪凌虫喜不喜欢，但这是目前最可靠的办法了。
艳丽的鲜红落在白雪上，林书意收回匕首，取出带在身上的小瓷瓶将伤口对准瓶口挤了挤，疼的眉头紧皱。
她从小就没受过什么伤，何况还要自己动手。
不远处的十六和张司皱眉等着林书意，见她刺破指尖，两人神色都有些焦灼，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张司亲眼见过虫潮，白雪被赤红覆盖，尸身衣物完好，内里却鲜血淋漓的模样，这种东西是天下最恶心的毒虫。
林书意用手帕将指尖包好清理好伤口，以防血气蔓延。
片刻后，白茫茫的雪地冒出了一小块赤红，它们迅速靠近鲜红，但最后面那只偏小的雪凌虫却没动。
难道雪凌虫也有天性不喜血肉的，还是抢不赢，但记载上雪凌虫不是群体，不应该会出现争抢。虽疑惑，但她也没想太多。
林书意退了两步定下心来，把瓷瓶放在雪地上，看到雪凌虫进去后连忙封住瓶盖，拿着瓷瓶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转过身刚走两步就被雪绊倒了。她紧紧握住瓷瓶，来不及管身上的细雪，爬起来往前跑。
十六快步跑回起去，林书意刚爬起来跑了两步，垂在前额的碎发，和白色的狐裘上粘着雪花，西斜的橘色暖阳落下她毛茸茸的狐裘上，掠过白皙的侧脸，鼻尖，清透的光尽数落进她明媚的瞳眸中，灿若天边的云霞。
“你又回来干什么，快走？”林书意焦急的看着十六，余光瞥了眼跟上来的雪凌虫。
十六回过神，扫了眼不远处那一片赤红，蹲下身：“我背你，这样我们可以快一点。”
清楚自己的速度，林书意也没犹豫，一手攥着瓷瓶，一手拿着掩盖血腥味香囊趴在十六背上，暗想：虽然我穿的多，但这两天吃的少应该没有太重吧。
张司看了眼毫不犹豫跑过去的十六，也跟了过去，目光却被那一片刺目的红吸引。一大片赤红让开的一条细细的雪白，脑子里全是那一片尸山血海，心绪难平。
走出一段距离，林书意故意雪凌虫应该跟不上来，就示意十六将自己放下来。
虽然不走很轻松，但风一吹更冷了。
进雪玉岭很慢，还回去的路途却快了一小半。
临近小木屋时，林书意几乎用最后了力气跑回去的，顺带收获了十六和张司惊讶的目光。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截然相反，屋内虽然简陋但洋溢着温暖。
李三忙递了暖壶过去，围着锅台的几人笑着把煮好的热汤端了上来，招呼着张司坐下。
十六坐在角落里没过去讨人嫌，毕竟这里除了林书意，也没人会想看见他。
张司看了眼十六，撞了下身边的人，看了眼面前的汤眼神往十六那边斜了一下。
那人皱着眉正欲询问，被张司眼神一扫，连忙端着热汤跑了。
张司看了眼面前空荡荡的桌案，一时无语正准备自己去盛汤，一碗冒着热气的裹着辣椒香的汤碗便递到了他面前。
林书意看了眼角落里的十六，转头朝张司笑了笑。
张司一时有些尴尬，端着碗转移话题：“有了雪凌虫林姑娘打算如何研究？”
“雪凌虫毒霸道，能以毒攻毒的毒物甚少，且两种至毒交杂在一起，非常人能承受。之前能试的毒我都试过了，无一例外被融合殆尽，所以我打算先试试化解，”林书意收起眉目间的随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再另寻他法。”
张司似懂非懂的点头，放下手中的热汤：“那林姑娘可需要人试药，我等都可以试药。”
他不懂医理，但也见过活人试药略知一二。
闻言一旁几人都看了过来，朝林书意点头，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可以试药，试毒。
林书意无法理解，看着一脸壮士赴死的几人，干巴道：“我从不在旁人身上试药，而且我没把握可以解毒，你们省一只口粮就好，不用贡献自己。”
“可动物跟人终究不一样，万一能治动物……治不了人咋办？”李三无辜的望着她，目光灼灼的等回应。
林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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