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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司找了几只漂亮的雪兔给她，时不时表达一下试药的心思，弄的林书意怀疑外面的人是不是对试药有什么误解。
被拒绝的张司也不气馁，成日拉着人去打猎，炖些有的没的给林书意盼着她精神好些，能专心研究药方。但他们一行人对吃食都不讲究，做出来的只能算勉强入口，跟之前林书意做的一比，勉强二字就可以去掉了。
林书意倒也不在意，张司却是为此苦恼了好几天。
直到十六毛遂自荐，吃人嘴短慢慢的几人也没那么不待见十六了。
林书意忙的心力交瘁，她带来的药不多，几经调整也未有什么大的成效，中毒的小雪兔病殃殃的，雪白的皮毛似乎都黯淡了不少。
“林姑娘喝碗热汤吧。”十六端着汤碗走进粗糙简陋的桌台，期待的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勉强打起精神：“谢谢。”
她双手捧着汤碗，暖意从瓷碗传到掌心，小口小口的喝着辛辣暖身的汤，微烫的辣汤暖到腹部，原本白皙冰凉的指尖也染上了暖红。十六的视线从她微凉的指尖上移，落在那双微垂的瞳眸上。
察觉到十六的目光，林书意抬起头，被热气氤氲的微红的脸颊，和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十六：“怎么了？”
对上那双秋水翦瞳眸，一抹绯色悄然攀上了耳廓，十六怔愣了一瞬，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见他欲言又止，林书意略一思索，无奈道：“张司不会连你都说动了吧？你让他放弃吧，我不会在旁人身上试药的。”
“啊……”
十六反应过来，抿着唇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书意不明所以的看着匆匆离开的十六，端着喝完的汤碗，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放好，回到小屋内继续观察的小雪兔。
世间为什么会有这种毒虫啊！
照常理极寒之地的毒虫应当是畏火的，但雪凌虫却冰火不忌，只能压制无法根除，直至毒素蔓延全身气血枯竭而亡。
林书意倒出瓷瓶里的雪凌虫，明明都关在瓷瓶七日有余了，但雪凌虫依旧赤红顽强的往外爬，没有一丝恹颓。看来雪凌虫不仅毒性强，生命力也格外强。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雪兔，蹲下身欲将雪凌虫装回瓶内，雪凌虫也不挣扎乖乖的爬了回去。
林书意一怔，已然过了七日瓶内的血滴应该早就干涸了。
雪凌虫就算是不跑，也应该不会主动钻回瓶内才对，这虫真是毒性怪，习性也奇怪。
林书意抿着唇，又拿了两个瓷瓶走出木屋小心翼翼的将瓷瓶里的雪凌虫倒了出来，盖好原本的瓷瓶，将另外两瓷瓶放在它面前。
赤红色的甲虫在原地转了一圈，毫不犹豫的往细雪下面钻，分毫没有靠近两个瓶口的意思。
林书意看了眼手里的瓷瓶，打开瓶盖立放到两个瓷瓶前，雪凌虫又从细雪里冒了出来，自觉的往瓶子里爬，明明血液已经干涸了，难道它还能嗅到一丝血气，可就算能嗅到，以雪凌虫的习性也不会为了一丝极其淡的残血折返，或者是她身上的血对雪凌虫不一样。
“林姑娘你咱出来啦？”李三毫无征兆的喊了嗓子，拎着换好水的暖壶凑近。
原本沉思的林书意被这一嗓子喊的肩膀一抖，手里的瓷瓶一松又连忙握紧，回神盖好瓷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李三塞了暖壶。
林书意抱着暖壶和瓷瓶，瞬间忘记他嚎的那一嗓子，转头看向四周，疑惑的问：“怎么十六也不在了。”
“哦，他说去找找张哥他们，顺便看能不能帮上忙。”李三注意到地上的瓷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瓷瓶盖好，在手里晃了晃，“这么漂亮两个瓶子，林姑娘你为啥要扔啊？”
这几天张司一直带着人出去打猎，或者在附近找些不好吃的回来说给她养脑子，从早搞到晚忙的不亦乐乎，现在居然连十六都加进去了。
“我只是实验一下，没有要扔。”林书意扫了眼他手上的瓷瓶，抬头望着漫天纷飞的白雪低低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西境那边怎么样了。那边应该也已经冷下来了吧，天凉后雪凌虫毒会更活跃，楚无昱估计又得多疼两天了。
“滚。”
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从主院传来，白姨带着沁水，沁心匆匆退了出来，慌忙合上门扉。
沁心紧紧的攥着沁水的手臂，双目隐隐含着泪意，小声啜泣：“阿姐，我想林姑娘了。”
沁水连忙捂住沁心的唇，轻轻摇头，拉着她往外走了两步。
白姨心疼的看着紧闭的木门，垂下头吩咐道：“再去熬一碗，还有去问问那边有没有送信过来。”
“是。”沁水，沁心齐声应道。
前者恭敬不露情绪，后者却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走出院外沁水偏过头，严肃的叮嘱：“你以后少说话，实在忍不住至少也找个没人的地儿。”
“我……就是说实话嘛。”沁心逐渐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眼中蔓延上一丝委屈。
“你，”沁水唇角抿直，眼中带上了一丝锐利，见沁心垂头委屈的模样又不自觉的和缓了语气，“我不指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求你平日少说两句就谢天谢地了。”
沁心撇了撇嘴没说话。
见她没听进去，沁水也只是无奈的摇头，叮嘱道：“我去外院看看，你去熬药，千万注意火候。”
说完，沁水转头盯着沁心等着她回答。
“我知道啦。”沁心看了眼沁水又低下头，转身快步往药房走。
沁水叹了口气，看着沁心的背影无奈摇头。罢了，在王府有自己护着，白姨跟林姑娘不是会计较的人，只要看着点也不至于会招惹到旁人。
白姨一直守在门口，不时走过窗口看两眼，但白色的纱窗隔着连轮廓都看不清。若是早几个月她倒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但明明有所好转，又突然反复实在折磨人。
就像是以为失而复得，结果是浮生大梦一场空。
门内。
楚无昱撑着上身微仰着头，墨发散乱的披在身后，额发被薄汗打湿黏在两侧，细长的双眸阴鸷又空洞洞望着上方，死死的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抓着床沿，淡青色的脉络在过分苍白的手臂上略有些狰狞，仿佛在昭示主人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的空洞慢慢凝实。
楚无昱忍着喉间涌上的腥甜，指节上的力道渐渐松开，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清晰，。
果然疼痛这种东西，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楚无昱脱力般靠回软垫上，整理发丝的指尖微颤，良久才平静的喊了一声：“进来。”
白姨看了眼身后的沁水，沁心，接过药盏和薄薄的书信，低着头走进内室，偏头眼神示意沁水，绕过杂物走近床沿在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恭敬道：“王爷药熬好了，还有林姑娘那边来消息了。”
楚无昱眼都没抬，冷淡道：“放下，出去。”
白姨松了口气，接过新的锦被搭在床榻上，带着沁水，沁心快步离开。
内室燃着炭火，实在算不上冷，楚无昱也没去管搭在床沿的锦被，端着药一饮而尽，苦的皱起眉头嫌弃的把碗扔一边，不紧不慢的打开信笺。
已入雪玉山
五个简洁的大字映入眼帘。
楚无昱反过来看了眼，皱着眉又看了眼那五个大字，心底一阵无奈，他怎么会对张司的信有期待。
按张司后头补学的几个字，当初被逼着看军书都费老大劲，现在拼拼凑凑写封信，能表达清楚就该夸奖了。
他取出之前那封信，又都拆了出来扫了眼内容：林姑娘让影十六随行
楚无昱抬手把两封信装在一起，皱着眉扔在里侧，抬手只要将床沿边的药托盘放远，又拆开信笺看了两遍，烦躁的扔了回去。
他就是之前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答应，张司也是自己不行，也不找个会写字的人跟着。
这边楚无昱正埋怨着，那边正瞄准一只白狐的张司突然打了个喷嚏，手上的力道偏了一分，让快到最多狐狸跑远了。他瞪了眼一旁的十六，不满道：“你跟着我干啥？没看你来了都打不着猎物了，没事干就一边待着，影响手气。”
十六安静的走远了些，没反驳，也没什么表情。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莫名有种做恶人的感觉，张司闷着一口气，一边的人没眼色的凑上来：“张哥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他也没干啥。”
那人看了眼走到最后面的十六，神色流露出一丝同情。
“你也后面去。”张司推了一把身边的人，面上露出些不耐烦，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
都是出生入死十余载的人，哪能不了解对方，那人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毫不在意张司的脸色，小跑到十六身边笑呵呵的哼小曲，完全没有刚被罚该有的沮丧。
张司看了眼白狐逃走的方向，又扫了眼今天打到的猎物，估计了一下时间干脆打道回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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