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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林书意也没客气，她确定很冷，声音有些抖，说话间牙齿都在颤抖。
她们还算幸运，在天黑前找到了个小山洞，看着像是动物蜗居的巢穴，却又没什么动物留下的痕迹，应该是空了很久了。
明明缩在山洞，身边还燃着小火堆，但两侧斜窝灌进来的风好像是夺走了所有温暖，身上裹着的狐裘也像是秋日的披风，没有一丝御寒的作用，她都想靠火里。一旁的雪兔倒是怡然自得，除了在马车上突然醒过来盯了她一会，就又殃殃的闭上了眼睛。
李三搓了搓手他也几年没来过边关，在以南的主城待久了，虽然不至于像林书意一样，到底也还是有些冷。
见林书意脸色不好，他朝林书意笑了笑：“林姑娘你冷缩着点闭着眼睡着就不冷了。”
林书意能听见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四周一片昏暗，火堆的光越来越小，风把火焰吹的倾斜，明暗交错延伸到远方的黑暗。
身后是冰冷的石壁，前方是看不见出路的黑暗。
风雪呼啸的声音几乎将两人的呼吸声淹没，夜很漫长，过了很久，林书意半阖着眸子半梦半醒留着一根弦，在她面前闭上眼睛在也醒不过来的人不多，但她不安的时候总是难以入眠，就算睡着也是闻声就醒的浅眠，或许是潜意识里担心一睡不起。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落了下去，晨曦的微光慢慢点亮了整个天空。
火早就灭了，林书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走到洞口揉了揉眼睛，望向远处延绵的雪白。
仔细的掠过每一片起伏，确定没有一丝赤红才收回目光，抿直的唇角松了几分。
“林姑娘你咋醒了。”李三揉了揉眼睛，抬手抹了把脸走到洞口。
听到身后的声音，林书意转过头，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虫潮退了。”
李三闻言，连忙凑了过来左右仔细看了一遍，取出随身带着点信号竹筒的火折子点燃，一瞬的亮光后一抹黑烟飘在上空好一会才渐渐散去。
“林姑娘那些虫子不会再回来吧？”李三有些不确定的问。
昨天的情形他这辈子都记忆犹新，马车刚下断崖不久，密密麻麻的都赤红就涌了上去，像是鲜血逆流一点点覆盖白雪诡异森寒。要是他们晚下来一步，或者带着血气现在恐怕一身血肉都被啃光了。
“不会的。”林书意看着他坚定道。
雪凌虫对血肉气息敏感，但她观察过距离，雪玉岭深处离木屋小半日的路程，这个距离不可能会感知到血肉的气息。何况只要她封好瓷瓶连屋内的那只雪凌虫都没动静，既然不是血肉就只能是那种雪凌虫，或许它们之间有什么感应，现在那种虫子和大半瓶鲜血都不在她身上了，雪凌虫自然不可能再找到她们。
李三安心不少，确定那边安全两人也没耽搁，坐上直接往回赶。
这一天的奔波，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没那么颠簸了。
“给，”林书意把干粮掰了一大半递出车外，举了会见他没拿又补了句，“我吃不了太硬的饼，别浪费了。”
“这……那谢谢林姑娘了。”李三犹豫了片刻，便欢喜的把饼接过来了。
他倒是带了吃的，但走急压根没想起来带马草，外面冰天雪地的活物的难找别说草了。为了让马走，原本是人的干粮都进了马的肚子。
林书意抱着雪兔缩了回，雪兔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主动蹭蹭了她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她弯起唇角，不太顺手的把剩下一小块饼掰成小块，一点点的喂给雪兔。
恍惚间，她听到外面有声音。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但按他们的速度，现在绝对到不了木屋，难道是张护卫他们看到信号找过来了？
不等她撩开幕帘，车壁传来声响，李三语气难的严肃：“林姑娘，我拖住他们，我知道你不会骑马，一会你抱着马脖子千万别松手别回头。”
闻言，林书意心下一惊。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脚底蔓延而上，她撩开幕帘，一群衣着与西境略有不同的士兵正朝他们围过来。就算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看李三的脸色便知的敌人。
“那你呢？”林书意把雪兔塞包袱里裹着，神色不安的看着他。
李三神色轻松，声音略低：“以俺的武功能跑，你千万别掉下来，要是俺们一起跑都活不成。”
林书意重重的点头。
说话间，那些人已经离马车不过两丈远了。
他们没喊什么话，只是慢慢向马车移动，无形的压迫感让林书意有些喘不过气。
她的手跟着心微微颤抖，以半圆围过来的原真士兵，像是另一种雪凌虫，雪兔不安从包袱里探出脑袋，一眨不眨的看着紧张的林书意像是不解。在它眼里没有同类相残，又或者它根本看不懂眼前的一切。
林书意是被推上去的，李三当即砍断绳索，抬脚踹了下马屁股与原真士兵厮杀成一团。
摔坐在马背上的时候，她想叫却发现根本叫不出来，背着包袱，双手紧紧的抱着马脖子，身体跟着极速奔跑的马一起，每跑一步腰腹都会离开马背，又重重的被甩下来，相互拉着的手腕因为用力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记。
她来不及调整姿势，来不及留意包袱里的雪兔，甚至来不及回头。
光是不从马背上掉下来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混乱的喘息。
身后的刀剑声，和原真士兵早已消失，马依旧在跑虽然速度有些许减缓，但林书衣意抱的依旧艰难。
她饿了一晚上，早上也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已经快正午了。手上了力气一点点的流逝，她也不知道怎么让马停下来，只能努力让自己不掉下去。
“林姑娘？”
“那是我们的马，张哥你看！”那张司身边的男人指着一个方向，声音里带着惊喜与诧异。
张司瞬间抬起头，朝那人指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片茫茫白雪中一匹深棕色的骏马上，隐隐有一个浅蓝色的起伏，距离太远看不清身形，但马的确是他们的。
“跟上去。”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上马朝那个方向疾驰。
林书意模糊的听见身后的动静，余光朝后侧望去，几个骑着马的人跟在不远处，看不清脸但衣着不同与方才的人，她感觉自己眼前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带着虚影看不真切。
“呼——”
一声嘹亮的口哨。
马突然扬起脖子停了下来，她手上的力道一松，直接马背上滑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想到后背的雪兔，林书意转了半圈手撑着上身，整个人砸进雪里。
人还是懵的，疼痛还没有从手臂上传来，她就被眼前闪过的人影扶了起来。
“林姑娘真的是你！太好了！”张司扶起她，声音抑制不住的喜悦。
一旁的人激动的附和：“就是，我们还以为你跟小三出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踹了一脚，毫无防备的跌了下去，不解的望着张司。
林书意从眩晕中回过神，看着身侧的方向，急切道：“李护卫……我们遇到其他地方的士兵了，他还在断崖峰那边……”
刚才还庆幸的几人，听到后面的话，脸上才露出的笑意又落了下去。
张司看了眼几人，将目光定在最后的人身上，沉下脸吩咐：“你带着林姑娘送回去，其他人跟我走。”
那人抿着唇看了眼张司，思及此行的目的，又无奈的垂下头。
林书意看了眼隐约可见的木屋，一个人站稳：“这里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送，他们人不太多也没有马匹，应该跟西境巡逻的队伍差不多，你们多一个人胜算更大。”
她知道自己是拖累，却也不愿意添太多麻烦。
“这……”张司看着林书意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林书意逃跑。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也算有几分了解林姑娘，也大概明白王爷为什么会让她走，还让他们解决那边监视的人。这一路林姑娘救过不少贫苦之人，医术精湛，甚至对毒也颇有造诣，但很难得的是医者仁心。
明明有很多机会，但林姑娘都没想过离开。
她根本没必要来这种苦寒之地，就算治不好王爷的毒，王府也不能如何。而只要离开王府，无论在上面地方林姑娘这身医术就算不能如悠然谷扬名天下，至少也能闻名一方。
林书意解救出包袱里的雪兔，见张司犹豫，微蹙起眉神色认真道：“张护卫时间紧迫，你们赶紧走吧。这里是南境疆土，里木屋不远不会有意外的。”
“好！”
张司应道。
被派遣送人的男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几人便骑着马，沿着她来时的路奔了过去。
几人的身影渐渐变小，林书意看着安然无恙的雪兔松了口气，拖着沉重无力的腿缓慢的在风雪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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