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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昱瞥来的目光,恰好撞进那双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眸,一瞬间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只是片刻林书意便移开了视线。
莫名的心虚,让她匆匆移开目光,转身往反方向走。
见她快步走远,楚无昱收回目光,垂下眼睫心底漫起一层失落。
他们分开的地方离住的营帐不是很远,林书意原本就很记路,倒也没有走多余的路。
虽然这里的条件也谈不上好,但是跟在马车上一比,简直就是神仙日子。接触过最差的,再看略有些艰苦的环境,就会觉得还不错。
林书意此刻就很满意这张能滚半圈的床,和能伸开腿的桌椅,地方虽然不大,但胜在东西很全,甚至还放着一些药材。
明月高悬,皎洁月白和暖黄的烛光交织,一室明亮,终于能清清静静的分析诊过的人。她仔细罗列好一小部分人的不同之处,又将那几日的特殊细致化,最后将可能性小的的划掉。
另一边。
柏暮景被楚无昱拉了过来后就,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这里面真有实权的将领都知道真实的情况,也知道柏暮景来的缘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毕竟有实权的只是少数,大都是听命令的人。
被不知情的人灌了几杯,柏暮景心里无奈,但看着一个个先干为敬的人,又不好一口都不喝,这样一来几人就劝的更起劲了。
而楚无昱这边就没什么人了,除了一开始齐将军意思着敬了一杯,就没人再朝这个方向举过酒杯,甚至他桌上摆的都不是酒,只是温着的花果茶。
镇北王不喝酒,就算是上战场前也滴酒不沾,所以也没人会犯他的忌讳,除了宫宴会例行备一份清酒,大都只是意思意思。
见柏暮景那边围着的人渐渐变多,上首一侧的齐将军撇了那边一眼,轻咳一声。
周围的人不多时便散开了,几人神色悻悻,却也没有再过去。
楚无昱也不在意,本就是一时兴起,单纯想拉个人陪着应付,倒也没真想这么为难柏暮景。
虽然他的确不太喜欢柏暮景,无论是因为楚清羽,还是因为柏暮景本身,他都不待见这个人,和楚昭一样的心思缜密复杂,让人看不清楚,但他对行医却是认真的。
至少有九分真心的想钻研医术,也没有真的害过谁。
虽然被灌了几杯酒,但柏暮景的神思还是清醒的,他甚少喝酒,倒也不至于几杯就醉。
身旁的人都散去了,他也就不用再勉强喝了。这几日来的压抑,隐瞒这种幻毒,对其束手无策的烦闷竟也消散了许多。连带着思绪的活络,柏暮景被特指出来的人身上的同通之处,不由的眼眸一亮。
酒过三巡。
席间,也少有人在意他,柏暮景悄然起身,放轻脚步匆匆离开,按着脑海中的记忆往林书意住处的方向走。
外面的风一吹,酒劲便慢慢上来了。
脑子有些许恍惚,但神志依旧是清醒的,柏暮景晃了晃脑袋,眼前越来越花,但脑中的思绪仍旧是清明的。
楚无昱跟着他走出来,扫了眼他走的方向,快步走近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正常状态柏暮景定会察觉,然后转身行礼找借口溜之大吉。
但现在有些恍惚的柏暮景,完全没有发觉被人跟着,依旧朝着记忆里的方向前进,脚步甚至更快了些。怕自己忘记新的发现,柏暮景在心里念叨着要问的东西。
将那几人的特别之处整理出来,还没来的及细细思量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听着好像是朝她这边来的。
大抵是因为女子的身份,住的地方略有些偏,她这处营帐是单独的,四周不但没有其他营帐,连巡逻的人不带往这边晃的。
林书意吹灭了烛台,握着铁质的小烛台,放轻脚步躲到帷幕后侧。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柏暮景略有些含糊的声音传了进来:“林大夫我想到那几人的特别之处了。”
确定不是什么混进来的人,她松了口气,撩开帷幕:“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月色朦胧她也看不清柏暮景的神色,但一撩开帷幕,酒味钻了进来。
林书意取出火折子将烛台点燃,看了眼柏暮景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太清醒,但又不是完全不清醒的状态:“有何特殊之处?”
“他们最开始中毒的不深,也没有自裁或者过激的举动,后来…后来……”柏暮景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着。
林书意看了眼营帐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然你回去写下来,明天再告诉我好不好?”
柏暮景坚定的摇了摇头,咬着唇冥思苦想。
但凡跟医术有关的事柏暮景都格外执着,从王府,到宫中蛊毒都是如此。
见他如此,林书意也没反着劝的意思,顺着说道:“他们是不是一开始神志还算清醒,但渐渐就也开始和旁人一样了。”
“对……就是这样。”柏暮景思索的神色瞬间散去,抬眸疑惑的看着林书意,像是不解她为什么知道。
“这些我诊脉的时候已经有几分猜测了,我会好好想的,现在就已经入夜了,需要我叫人送你吗?”林书意有些担忧的看着把心思写在脸上的柏暮景,倒了杯暖茶递过去。
柏暮景连忙摆手,拿着瓷杯一口没喝,朗声道:“我没事,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
林书意也纠结这句颠倒的话,轻轻点头:“好,那我们明天见。”
柏暮景点了点头转身外走,脚步略有些虚浮,但也还算是比较稳,林书意不放心的远远跟着,没走几步就撞见了带着几个人迎面过来的楚无昱。
没等她开口,楚无昱就善解人意的让人把柏暮景领回去了。
周围本就少有人来往,一时间就只剩下风声,混着四周旗帜晃动的声音。
林书意抿了抿唇,不自觉的将手背到身后,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见她欲转身离开,楚无昱下意识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僵硬的顿住了。
等了片刻,见眼前人没有下文,她疑惑的抬眸看向楚无昱:“还有什么事?”
想到晃晃悠悠过来的柏暮景,他眼眸一亮,忙道:“我就是想问问这次的情况,当真像书信中那般严重?”
提及此事,林书意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轻轻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没有什么头绪,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他试探过齐将军,其言语间的谨慎为难,在席间又各外在意柏暮景便知这次的事不似表面简单,大抵又是一方的博弈。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有无辜的人牺牲。
“要是当初我不跟着你去叶瑜,或许现在你还在那间医馆,也不用为这些事烦恼了。”楚无昱垂下头,微不可察的退了小半步,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闻言,林书意不解的看着他:“来或不来是我自己决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如果你不跟着我,或许我早就死在那个着火的客栈也不一定,也到不了叶瑜。而且那间医馆是你找到地方,我一个人大概是不会开医馆的。”
她的言语认真坦诚,依旧是轻灵干净的声音,一字一句却像是温泉中涌出来的水流,带着一种温暖坚定的力量。
见他神色动容,林书意又低声补了一句:“我其实还是挺在意你瞒着我身份的事,不过你要不不瞒着我,我大概会躲着你的,这样也挺好的。”
楚无昱原本低垂下去的眼眸,又微微的扬了起来,那双细长的眸子弯了弯:“谢谢。”
“你谢我?其实算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说着,林书意伸手开始细数。
“虽然我救过了,但你也付过诊金了。”
想到自己那个没住两天就被迫离开的竹屋,林书意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望向夜空,又开始一件件的数:“后来,你也救过我的,帮我躲开那些扔东西的人,陪我去花灯会,帮忙找医馆,帮我看着医馆,还教我轻功,虽然我现在也没太学会。”
楚无昱原本暗淡的双眸,一点点的生出星辉,像是望着明月的赏月人,浸满的皎洁温柔的月色。
他压着唇角弯起的弧度,笑着问:“那你考虑报答我吗?”
“啊……”林书意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无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楚无昱道:“就单纯字面上的意思啊。”
林书意眨了眨眼睛,随意道:“我就随便一说,你随意听一下就好,别放在心上。”
“那我要是不小心记住了这么办。”楚无昱盯着她,故作不解的问。
林书意弯起眉眼,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扎两针就不记得,我施针的手法你最是清楚,扎两个穴道而已不会太疼的。”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明月皎洁,温柔的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因为角度两道暗色的身影靠的各外的近。
楚无昱垂眸看着眼前人眉目弯弯的笑颜,突然开口:“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回叶瑜好吗。”
闻言,林书意脸上的笑意一僵,她想问:王府的人怎么办,按着外面的规矩,没有主人的府邸会被收回的。
又想问:这句话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神色,只淡淡道:“这毒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什么能回去也说不好。”
说着,林书意抬手揉了揉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了,再见。”
楚无昱唇角的笑意变得略有些勉强,轻轻点头,目送她走进营帐良久才转身离开。
林书意瞥见那人的身影走远,才暗暗松了口气,垂下眼眸趴在桌案上发呆。
言语间这些事都能过去,她也没有其他意思,但有些事发生了就回不到过去了。行走江湖的怪人侠客能屈居一个边城医馆,但西境的王侯并不是能在那座小庙过平淡生活的人。
她或许会希望一直跟着戴面具的怪人在叶瑜,又或者愿意一起游历江湖,但也只限于那个戴面具的怪人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个西境的王侯。
关外月朗星稀,漆黑夜幕上的冷月,虽然明亮皎洁但也同样孤独。
泠泠微光透过窗口落在桌案边,林书意不自觉的抬手,接住那碎落的月色,冷月的光辉落在掌心,将林书意原本白中泛粉的掌心,照的有些苍白。
桌案上被吹灭的烛台升起丝丝缕缕的烟雾,片刻又尽数散去。
原本就担忧这摸不清头绪的毒,再加上这一桩复杂无解的事,林书意原就浅薄的困倦,一时让她有些睡不着。
另一边楚无昱也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一边是因为方才的事,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冲动。
两相比较之下,碰到枕头就闭了眼的柏暮景就很显得格外没心没肺,虽然睡得很早,但等柏暮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
他看清窗外的天色后,匆匆洗漱冲到绑着病人的营帐,林书意正好把完脉。
见柏暮景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便想起昨天他做的事,唇角微扬,温声道:“你酒醒了。”
柏暮景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林书意:“你这么知道我喝过酒。”
见他是真不记得,林书意清了清嗓子:“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吧?”
“我说什么了?”柏暮景紧紧的盯着林书意,一副要是听到不好的消息,就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林书意原本想调侃的心思去了一半,她不大喜欢那旁人过于在意的事玩笑,便诚实道:“你说你想到那几个人的不同了,说他们一开始的症状没其他人严重,只是后来时间久才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
听到林书意的话,柏暮景眼眸一亮,喜道:“这不是好事吗,我还说什么了吗。”
“没了,你说着说着就想不起来了,然后你被人送回去了,你真就半点都不记得了?”林书意道。
柏暮景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我酒量颇浅,一向甚少沾酒,实在记不起来。”
“左右你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记不记得也无所谓,”林书意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指了指角落里新进来的两人,轻声道:“这两个是一早被送过来的,我把过他们的脉,跟大多数人一样,除了压制延缓,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看看我斟酌着改的方子,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柏暮景接过药方,垂眸仔细的查阅。
林书意抬手揉了揉脖颈,看向那几个脉象略有偏差的人,又道:“你说那几人一开始中毒较轻,他们的言行踪迹查过了没,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还没来得及,”柏暮景看过后将药方收起,目光落到那几人身上,仔细的回想,“我之前问过,都说没什么异常,再问一遍估计差别也不大。”
他之前问的也算仔细,行踪起居和那些人共事都问的清清楚楚,但这毒就是不知源头,大都是一群人中的几个人出事。偏偏中毒的人也没有什么预兆,或是共同的地方。
林书意沉吟片刻,道:“真就一丝特别之处也无。”
“他们口径一致,而且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啊。”柏暮景道。
军营中大多数人的感情都是命换来的,都是生死之交的情谊,又是同一支队伍的人不可能统一口径遮掩。
“病从口入,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也没有什么痕迹,这种药效的毒,要短时间要达到致命的效果,不可能是吸入或者沾染上的,只能是吃进去的。”
林书意看着他道:“你让人盯一下饮食上。”
“好。”柏暮景应道。
说着,他看向那几个被林书意摘出来的人,问道:“那这几个人你打算这么办?”
“这几个人用的药不同,他们身上的毒看似一样却又略有不同,”林书意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就像是成药和成药之前的试验体……”
柏暮景瞳孔微缩,震惊的看向林书意:“你是说他们中的毒不同?而且之前这些人还只是测验?”
“我也只是推测,没有切实的依据,你不用太在意这些推测。”
柏暮景略略颔首,却没有真听进去。
知道她的病症的重视,和推测的可能性,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柏暮景看着那些人,和旁边的人无甚差异,依旧瞳孔涣散,不断挣扎只有被扎晕了才会消停的人,问道:“那他们也一样用新的药方?”
林书意轻轻摇头:“这些人你不用管了,把他们关在一间营帐,我试试别的法子。”
说着,林书意看向其他被绑着的人,语气多了些无奈:“至于这其他的人,这段时间我大概无暇顾及了。”
柏暮景保证道:“虽然治好我是没希望,但加上你这张药方,延缓他们发作的次数,和续命还是没问题的。”
见他应的爽快,林书意松了口气安心了不少。
柏暮景交代人,将那些脉相不同的分开,又跟仔细很林书意叮嘱了一下,千万不能让他们挣开绳索。
林书意对外的身份,就是来帮柏暮景的,这里知道她的人也就只有楚无昱,和总共就见过一次的齐将军。
绝大多数人都当她是跟着柏暮景的。
不用看三个营帐的病人,林书意反而更忙了。
相似的毒,也有它的不同之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药物的把握上一分都不能错。
这地方偏又没什么药材,大多不到都找,有些还是柏暮景早两个月从凤阳带过来的,更多是在别处临时弄来的。
一连七天我试过几种药,但效果都一般,是能延缓毒发,但也只是延缓而已,这种办法发作只是早晚的事。
她这边忙,柏暮景那边就更忙了,两个人连一起商讨的时间都渐渐变少了。
而这几天盯着饮食的人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发病的人依旧没有减少,反而渐渐有变多的趋势。
西部本就不太平,这事又拖了好一段时间,索性齐家镇守边境多年,军威颇深无人造次,一边柏暮景在西境声名也的确很好,多数人都对他报以信任的态度,这件事才得以有惊无险的瞒下来。
瞒得了一时半会,瞒不了一世,按这个逐渐增加的发病速度,再没有能治的药,不出一月就会有更多人疑心了。
林书意从天色泛白,就进那间营帐,把脉、灌药、不时还会有几个发作的厉害的要扎晕,除了吃饭睡觉,她基本都在营帐。
连见柏暮景都是正午撞见,或者对方在这边询问情况。
直到在营帐外撞见楚无昱,林书意才恍惚间想起,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林书意愣了一瞬,扬起笑意走过去:“你这么在这?”
“这几天看你太忙了,就没打扰你。”楚无昱缓步走了过去,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笑着道:“清羽从凤阳带来的,我想着你大概还没回去,就过来碰碰运气。”
林书意看了眼递过来的食盒,有些犹豫,听到楚无昱的话,却是诧异更多:“她还是因为柏暮景。”
她原以为上次那件事后,楚清羽多少会介意,就算她不怪旁人,也不可能继续跟着柏暮景。
大概是她的心思过明显,楚无昱叹了口气:“她并非不知世事的少女,自己情愿的事,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楚无昱把东西塞给林书意,又补了句:“虽然她看人的眼光不好,但她挑东西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不喜欢扔掉就好了。”
林书意垂眸看着手里雕花精巧的檀木盒子,顿了顿笑着说了句:“谢谢。”
楚无昱正欲开口,余光瞥见远走的柏暮景,和她身后的楚清羽,拉着林书意侧身隐进一旁的营帐后,避开两人朝这边来的人。
知道楚无昱不会随意拉人藏着,林书意也没开口问,下意识跟着人往里走。
她好奇的往外探了探头,刚冒出出去一点,就被楚无昱戳着额头推了回来:“你现在不会想见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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