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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得不远,仔细听能隐约听到楚清羽带着娇嗔的声音:“我们明天来不也一样嘛,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说不定林书意她早就回去了。”
“喂……你等等我啊。”
看了眼他们远去的方向,林书意眸光一转,拉着楚无昱的衣袖往反方向走。
这边的营帐较少,地势又略平不大好藏身,只要柏暮景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林书意拉着人放轻脚步跟着营帐外围小跑,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缓缓慢下来,恢复正常的行走。
她看了眼自己住的方向,果断往反方向走。
“这边是入境的方向,再走一段路我们就出营入城了。”楚无昱看了眼面前的方向,偏头道。
林书意脚步一顿,但想到有一半可能会来营帐找她的柏暮景,和跟着的楚清羽,果断选择出去走走:“我暂时不想回去。”
楚无昱眸中划过一抹了然,道:“从这里入城有条街,我听说哪里的酒都是佳酿,上战场前一定要喝的那种。”
“真的?”林书意眼眸一亮,旋即反应过来,疑惑道:“你又不怎么喝酒,也不是驻守西部的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楚无昱眨了眨眼睛,淡然道:“在边关除了打仗就这么点事,多少都会听到些,再说就算我不喝酒,也不能拦着其他好酒之人吧。”
林书意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话落,林书意加快了脚步,两人朝着入城的方向走,周围不时会有巡逻队伍经过,中气十足的行礼,她挡着原本就带着面纱的脸,又想起这地方就她跟楚清羽两个姑娘,生无可恋的放下手。
楚无昱说不远,但两人足足走了半时辰,才看到那条街巷。
林书意站在街头,看着一整巷子的花红柳绿,和楼阁上站着的窈窕女子,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楚无昱。
“……”楚无昱默默移开目光,“我大概是听错地方了,要不我们换个去处。”
想到他问的时候,那人眸中带着的调笑,和意味不明的语气。楚无昱用力咬着后槽牙,心底掠过上百种阴回去的办法,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闻言,林书意转过身扫了眼周围,又木然的看了回去:“除了这条街哪还有开着的地儿。”
“有!”
“一定有。”
“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绝对不会有问题。”楚无昱保证道。
林书意抬眸看了眼街巷中的,一时有些犹豫,其实这里应该也是可以纯喝酒的吧。而且他们都走了半时辰了,一来一回就一个时辰,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要不我们就——”
“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楚无昱温声打断,声音不大语气却格外坚定。
林书意看来眼周围门户尽关的商户,犹豫的看向楚无昱,却对上了一双明亮坚定的眸子下意识的点头:“好。”
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楚无昱的眸子,又不自觉的会相信他。
楚无昱揽着她的腰,瞬间消失在长街上,倒也的确是一盏茶。她几乎就没落过地,几乎就是在屋檐黛瓦上,或者在树梢上点一下又到了下一个地方。
她连下面的街巷都没看清楚,就匆匆落了下来。
四面都是墙壁,中间种着一棵不知种类的树木,四角都是翠绿的草木花卉,与边关萧条的街巷大有不同。
看出她神色间的疑惑,楚无昱偏过头,轻声解释:“这间院子的主人从前住在凤阳,便按着少时住宅院建的,在西部看着是有些不伦不类。”
林书意抬眸看向他,还没开口,便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
“带着人不请自来,还要嫌我一番,天下哪有这样的客人。”
两人循声望去,一黑衣男子斜斜倚靠在栏边,皎洁的月色落在楼台,昏黄的烛火从半开着的门扉透了出来,将他手里透明的琉璃瓶照亮。
浓郁的酒香从半开的门扉中溢了出来,楚无昱牵着她往二楼扫了一眼:“你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这是别人的地方,我们这样不太好吧,而且万一他有客人在呢。”林书意脚步微顿,低声道。
“他跟我一样人缘不好,没人会来看他,你放心。”楚无昱拉着她快步上楼,偏头解释。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丝毫不避讳楼上倚着的人。
那人无奈的笑了笑,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光明正大上下打量着。
门内,如楚无昱所说安安静静,屋内的摆设倒像是王府,但很多东西都没有,陈设略有些简洁,除了燃着的烛台,就只剩下雕花木的桌椅,软榻了。
桌案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盅,好几种香味混在一起,交织的味道有些过于浓郁。
“早知道你命硬,没想到这样都没死成……到底是阎王爷嫌你不肯收。”那人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就算姿态闲散,周身也笼着一层谦谦君子的气质,偏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与那张温润如玉的皮囊大相径庭。
楚无昱神色自若:“拖您的福,所以给你给机会请客。你院里的人应该还没跑完吧,再做几道凤阳的家常菜,也不用做太多,我记得你有个厨子的芙蓉雪花膏做的不错。”
虽然两个人都不太客气,言语间甚至互有讥讽。
怎么看都不像是关系好的样子,但又不像是关系不好。
林书意茫然的看了两人一眼,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听清楚了就去准备。”
“是。”暗处传来的简短回应。
“我这是看在美人的面子上,至于你嘛,认识这么多年勉强蹭个饭,我也不是不能容忍。”那人白了楚无昱一眼,目光落到林书意身上,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语气极为惋惜,“美人…你是造了什么孽,认识了这么个一言难尽的人。”
“我没做过什么坏事,而且遇到他……”林书意猛然顿住,回想了一下遇到楚无昱以后的事。
血玉岭李护卫险些丧命,手腕留下两条疤,后来的都软禁解蛊毒……
好像也的确没怎么发生过好事,但这些事的根本愿意是因为医术,而且在外面行走江湖,本就是磕磕绊绊才正常,也不能说是他影响时运。
林书意看向楚无昱,犹豫道:“遇到他之后……虽然是没发生什么好事,但那些不好的事跟他关系也不大,而且每一件事都解决了。既能磨练自己,还能增长一些阅历,也不能算是坏事吧。”
以认真开玩笑,这种半解释半分析的语气,让一旁的两人都有些怔愣。
“能养出小谷主这样有趣的人,悠然谷定然是个严苛,又有趣的地方,我叫蓝玉,熟些的都叫我阿玉,不过你开心怎么叫都行。”说话间,蓝玉走到桌椅前坐,抬手随意扒拉了一下,原有些散乱的酒盅,不过片刻就变得井然有序了。
闻言,林书意露出一抹诧异,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不等林书意开口,蓝玉又道:“别这么惊讶,我可不是暗地里摸底的人。”
“就他这种性子,就算有几分颜色,都愿意待在他旁边,别说凤阳的贵女了,就连朝臣皇亲都不想理他,也就你们那种不出世的地方会乐意打理人。”
想到宴会上那些人的态度,和默契的保持距离,林书意偏头看面上毫无波澜的楚无昱。
所以楚无昱在西镜也跟她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朋友,也没有牵挂之人……
“彼此,彼此……”楚无昱反唇相讥,“可惜西部这一带没什么不出世的宝地,耽误了您,到现在都孤身一人。”
蓝玉靠着椅背,颇为不在意的“啧”一声。
门外传来两声轻缓的叩门声。
蓝玉低低的应了一声,门外的人便轻声推门而入,衣着规整举止统一的侍女捧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将东西摆好后,又一一退了出去。
林书意看着这满桌子的凤阳菜,里面似乎还有几道菜是白姨常做的。
皆是精美的装盘,每一道菜的摆放都格外讲究,但用量却并不多,就算一个人吃一盘菜估计也不会腻了分量。
林书意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酒,一时不知该选哪一种,目光在酒盅上流连。
楚无昱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将剩下的大半瓶递给林书意,认真道:“这个味道不错,香气清雅也不会过于辛辣。”
“谢谢。”林书意接过酒盅,低头轻轻嗅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旁的蓝玉看的惊诧,似笑非笑道:“我犹记得某人是不喝酒的,这几年不见,嘴是一样损习惯倒是变了不少。”
“意思、意思……”楚无昱一顿,轻飘飘的扫了眼蓝玉,“不过你这儿倒是没什么变化,数十年如一日的死气沉沉。”
蓝玉轻笑一声,没有接话,抬手拿起酒盅朝林书意做了给敬酒的姿势,微扬起头豪迈的灌了一口,少许酒渍从唇边滑落,温润的眉目有一瞬的落寞,在烛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颓唐。
周围的烛火明亮的可以将内室的景物照亮,却独独落不进那双暗淡的眸中。
林书意抿唇看了眼手中的白瓷酒盏,仰头一口饮尽。
没有预想中的辛辣,桂花的香气在唇齿间回荡,清甜中带着点辣,喝的时候也没有灼烧的感觉。果然是她跟师傅之前买的酒太便宜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好喝的酒,会不会醉人。
这一桌几乎都是林书意和蓝玉在互相敬酒,楚无昱仪态优雅的吃饭,说是意思酒真的只是意思意思,至多微微碰一下酒杯,但端着酒杯,看起来那么像局外人了。
林书意也不在乎,反正她一个人也可以喝的开心。
尤其是在有烦心事的时候,原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倾述,与其给他人增添烦恼,她习惯于一个人慢慢消化。
反正只要时间够久,这些事就会过去。
再难的事也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时间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哪怕只是一瞬间,就算是你最不想要的答案,它也一定会有结果。
蓝玉喝的实诚,他这些年算是泡在酒里的,就算喝上彻夜思绪也是清醒的。
见身边的人喝的实诚,林书意也跟着喝,桌上的菜还没吃完人就先晕乎了。
楚无昱选的酒是最不容易喝醉的一种,味道清雅,就算真的喝太多,也只会觉得昏沉不会太难受。但再不易醉人的酒,也架不住这种喝法。
林书意醉了也不会脸红,至多眸中会有几分迷蒙之色,只要她坐着不动,看上去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蓝玉正欲再抬手,被楚无昱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她不喝了。”楚无昱偏头瞥了她一眼,朝蓝玉轻轻摇头,将他微微举起的酒盅轻轻放了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如丝线一般钻入耳廓,但楚无昱的唇角分毫未动。
这种话都能用上密语传音,蓝玉斜着撇了眼楚无昱,沉声回了过去:“她喝还是不喝,不应该是她自己决定吗,你是她什么人?”
楚无昱从椅背上直起身,沉声道:“明早有正事,她不喜欢让心情左右职责,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我是的下属?”蓝玉好没气道。
伤好了,没派人传个信就算了,反正凤阳那边的事他消息也快。结果人来了这么久,也没个联络的意思,好容易来还是带姑娘来蹭酒的。
虽然这姑娘长得略好看的过分了点,是救过半条命的人,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什么下属?”林书意拿着半块芙蓉雪花糕,直直的盯着两人,含糊道。
单看面色和动作完全看不出一丝迷糊,但听声音就知道她喝多了。
原本轻灵如泠泠碎玉的声音,带上了娇嗔含糊,仔细听还带着点鼻音,像是刚睡醒。
蓝玉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一旁的楚无昱,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一句话都没多说,起身出门顺带把门锁上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楚无昱也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回林书意了:“现在头晕?”
“没有啊……”林书意抬手托着下颌,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无昱,“你不要晃,我看的眼睛都花了。”
楚无昱:“……”
“好,但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闭上,等一会再睁开就不晃了。”楚无昱温声询问。
语气是此生最温柔的调了,声音也是尽量轻柔,听的自己都有些膈应。
林书意依旧看着他,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细密卷翘的长睫在眼睑落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茫然、疑惑:“嗯……?”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楚无昱总又种在做坏事的感觉,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却又不得不提高声音:“你把眼睛闭上,我带你回去,一会就不会在晃了,好不好?”
林书意似懂非懂的点头,手里的芙蓉雪花膏掉了下去。
她认认真真的思索了片刻,盯着楚无昱问:“你要带我回哪儿?”
她的神色认真,偏偏语气又乖又软,像是随意的娇嗔,又像耳畔喃呢的询问。
“你想回哪儿,我就带你去那好不好。”楚无昱注视着那双眼眸,温声道。
话落,楚无昱才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且不说他能不能带林书意走,就算今晚离开这里,明日两人也一定会回来的,但做一次心底向往的模样又何妨。
他看着林书意,认真而坚定的又说了一遍:“你想去哪儿,今天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屋内安静了很久,就在楚无昱以为她不会回答,或是都没听见的时候,林书意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想回营帐……还有人在等我。”
她的神色依旧平淡如常,声音也没有半分清醒的趋势。只有眼眸中那一瞬的挣扎,能看出她放弃了原本想做的事,或是难得想放纵的事,在不甚清醒的状态下,依旧选择了枯燥棘手又没有把握的毒。
楚无昱垂下眼眸,轻声道:“好,把眼睛闭上。”
话落,他扶着林书意站起来,随意在不远处扯了根大概合适的布,遮住那微微颤抖的睫羽,抬手打开一侧的窗口,消失在屋内,燃着寥寥几盏灯火的夜幕多了两个并肩穿梭的身影。
蓝玉靠在另一间屋子的窗沿上,抬眸望着远处那两个早已消失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机会都握不住,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没个伴。”
身体的失重感带来的恐惧,和莫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里交织。
我经常在梦里飞吗,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那种。林书意有些恍惚的想,眼前隔着一层薄纱,一片幽深的黑暗,耳边隐隐能听到风声,草木或是布匹被吹动的声音。
楚无昱悄无声息的落在营帐前,另一只手扶着林书意的肩膀,悄然将落在腰际的手收了回来。
“我们到了。”说着他抬手解开眉眼间的碎布,略往后退了一步。
林书意揉了揉眼睛,明明黑了没多久,眼前却是变了模样,从温香舒雅的暖阁,变成了简陋别致的营帐。
她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营帐,莫名的觉得很熟悉。
见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营帐,楚无昱轻声解释:“这是你暂时住的地方,军营的帐篷,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听到声音,林书意悠悠的转过头,如鸦羽般的长睫微微颤抖,伸手掐了一下楚无昱:“疼吗?”
突然被人掐了一把,楚无昱瞳孔微动,咬唇忍着欲出口的痛呼……,低声道:“不疼。”
虽说林书意思绪不清,但扎针时的手劲是半分没减,而且是专挑的薄嫩的地方下手,再皮糙肉厚也禁不住,何况楚无昱这两三年早把战场练出来的摩没了。
我都这么用力了还不疼,果然是在梦里。
平常要睡觉就算了,连梦里都还有睡觉,这么想着林书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疲惫困倦如潮水般突然涌入身体,整个人都带着一层浓重的倦怠。
“那好吧,”林书意扶着腰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是叫什么啊?为什么送我回来。”
楚无昱弯了弯唇角,笑道:“名字只是一个称谓罢了,反正你明日也不会记得,至于送你回来就是我运气好,碰到你了啊。”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莫名消失。
林书意争着困倦的双眸,在地上找了小半个时辰的宝贝、秘籍一类的东西,实在没找到就悻悻的回去睡觉了。
彻底陷入黑暗前,林书意还在想,原来梦境也这么真实,连疲倦困意也是如此汹涌。
营帐口的帷幕落下的瞬间,原来站在角落的楚无昱放轻脚步走了出来。
其实就算他不刻意收敛气息,放轻脚步,林书意十之八九察觉不到,但他习惯与做到更好。
营帐内的烛台就没染过,月光被格绝在外,无法透过着厚重的营帐看到内里的情形,但除了一开始的细微声响,就再没旁的声音估计已经睡着了。
自己倒是什么都不往心里装,回房就睡着了。
楚无昱笑着摇头转身,眸中还未来得及退却的笑意,对上了一双双疑惑又惊诧的眼睛,几个巡逻的士兵,连忙低头行礼,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周围像是连风声都静止了。
楚无昱偏头瞥了眼身后唯一住人的营帐,将那些只会越描越黑的说辞甩出脑海,眸光变得冷冽漠然,沉声道:“你们继续,这个地方以后多来免进了什么闲杂人得。”
意会着楚无昱话中暗语,领头的人面色一沉,忙道:“是,每日三次巡逻,万不敢有遗漏。”
楚无昱略略颔首,漠然的转身离去。
几个巡逻的士兵暗暗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心思活络的,试探着问:“方哥……这虽然不是军营防守严密的地,但看也也不松,而且这种啥也没有的地方,真有人潜这来?”
他这话说的委婉,没有明指,但该懂的几个人都懂。
方哥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就你聪明,就你什么都知道,皇家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再说,镇北王是什么人,犯得着敷衍你。”
“加强巡逻,一个个的都看着点。”
“是。”几人齐声应道。
被拍了脑袋的那人撇了撇嘴,虽心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不甘心的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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