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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呆呆地望着这只美丽的妖，竟然微笑起来。
在临死前，尚能看到如此美丽的身影，也不枉了。
铁算盘当即拿出武器，大声道:\"四娘!待我抓住这妖狐，供你献舍!\"
李渡哑然失笑:\"你这婆娘，竟然想和九尾灵狐......咳，咳!你怎么配……\"
花螳螂正陶醉于九尾灵狐的圣洁模样，却被李渡嘲笑，不由得恼羞成怒，竟想割下李渡的头来!
她的螳臂交错，向李渡露出杀意。
九尾灵狐却哀鸣一声，身上的流光如绸缎一般柔软，向花螳螂铺展而去。
花螳螂锋利的螳臂，竟然割不下去。
像是用刀劈砍着流水，那样无力。
铁算盘见花螳螂受阻，高举着算盘，所有算珠一口气激射而出，像是一阵狂暴的雨。
九尾灵狐置若罔闻，优雅地站立着。
那些算珠在接触到周身流光的瞬间，原本迅疾无伦的攻势变得缓慢，像是进入了不同的介质。
铁算盘不可置信地催动着邪气，但却再去寸进。
\"怎么会……\"他喃喃道，\"你不是被白无常炼化了妖气吗?\"
九尾灵狐忽然望了铁算盘一眼，双眼闪动，铁算盘被那眼神中所蕴含的情感着迷。
咣当一声，他手中的算盘掉落在地面，甄计较这才回过神来，冷汗直流:\"我中了妖狐的魅术!好生厉害!\"
若与九尾灵狐的魅术相比，花螳螂的确有些小儿科了。
铁算盘试着提气，丹田中空空荡荡，四肢酸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像个废人。
于是九尾灵狐踱着步子，向花螳螂走来。
望着这身姿优美的妖，花螳螂自惭形秽，一种怨毒涌上心头。
她不再怪罪李渡将自己的脸灼伤，转而憎恨起九尾灵狐的美丽来。
螳臂像两柄镰刀，朝九尾灵狐收割，她恨不得在九尾灵狐无瑕的脸上，划出几道丑陋的裂痕。
九尾灵狐的流光如海浪般打来，花螳螂竟然难以睁开眼睛，螳臂渐渐地垂下。
接着，流光笼罩之处，花螳螂的坚硬表皮渐渐褪去了，暴起的眼球渐渐凹陷下去，弯曲的双臂渐渐缩短，变得笔直。
花螳螂逐渐变回了杜四娘，李渡看见她身体中有团黑气试着逃脱，又被那流光照耀，蠕动了一阵后消失了。
杜四娘毕生所修的诡道，于今日彻底烟消云散。
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伸出双手。
\"没了……都没了……\"
\"四娘!\"铁算盘大喊一声，冲上去抱住她的身子。
献舍之人，失去了供奉的妖，必死无疑。
李渡死里逃生，立刻去拍麻雀的头顶。
\"麻雀!麻雀!醒醒啊!\"
他不知麻雀伤在哪里，急得抓耳挠腮。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去地上抓取那临摹有蝉蜕的画轴。
\"这蝉蜕是一剂灵药，吃了吧!\"
李渡露出坚定的神色，催动灵力，那蝉蜕便破纸而出。
九尾灵狐静静地望着李渡，这个少年曾经如痴如醉地望着自己，但到头来，他还是为自己的兽，那不起眼的麻雀用尽全部家当，只为了它能醒来。
九尾灵狐的嘴角悄悄勾起，一阵流光掠过，那蝉蜕似有所感，竟然重新回到画轴上去。
\"难道你不是来帮我的?\"李渡捏紧画轴，迷茫中带着一丝杀伐果决的狠劲儿。
九尾灵狐摇了摇头，眼神竟然有哀怨之意，下巴微抬，指了指麻雀。
李渡回头，只见麻雀原本遍体鳞伤，此刻已然精神焕发，眼皮动着，便悠悠醒过来。
\"麻雀!\"李渡激动地抱住它，而麻雀一脸茫然。
\"一定是刚刚的流光，治愈了麻雀的伤势。\"
李渡想着，便回过头来，向九尾灵狐道谢……
九尾灵狐已不知所踪，空留夜色照人。
\"真奇怪……\"
李渡自言自语，却没有人察觉，麝香葫芦发出微弱的亮光，接着，熄灭了。
他站起身，望着相依偎的花螳螂与铁算盘，百感交集。
\"甄哥，我已经是废人了，样貌又丑。你不会再理我了吧?\"花螳螂黯然神伤地说着，被灼伤的脸却看不见表情。
铁算盘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道:\"没有。我和你，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但你一朝是四娘，便永远是四娘。我会记得你好看的样子。\"
他言语真挚，花螳螂不禁感动，道:\"今日我们夫妻死在一处，便罢了。\"
李渡也在心中赞叹:\"这铁算盘虽然看似处处计较，但不离不弃，胜于世间许多男子。\"
铁算盘见李渡凝望着自己，便哀求道:\"公子，我有一言相求。\"
李渡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
\"我夫妻乃是苦命鸳鸯，如今被九尾灵狐惩治，已成废人，放了我们如何?\"
李渡的视线让铁算盘有些脸红，他连忙忏悔道:\"我们不该一时鬼迷心窍，打起公子蝉蜕的主意。四娘的宿主已经消失，她剩余的时间不多了，我想陪陪她。\"
李渡仍静静地望着二人，忽然说:\"好。大家本来也无深仇大恨。\"
那二人喜出望外，铁算盘颤巍巍地拱手，道:\"公子大义。但还请公子扶愚夫妇一把，我们都站不起身了。\"
二人看起来十分可怜，李渡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在距离二人还有一尺的时候，李渡停下了。
月亮终于出现，在午夜里洒下柔和的光辉。
李渡的脸看上去充满遗憾。
\"我曾经真诚地想过，放你二人去山野间过快活日子。\"
\"如果……你的袖子里没有藏着墨笔，她的袖子里没有藏着镰刀的话……\"
见诡计被识破，二人柔和的表情忽然破碎，变成凶恶的吃人嘴脸，双双抽出武器。
\"死小鬼!留下蝉蜕和命……\"
寒光闪过，自李渡身后飞来的两把羽剑，切开了二人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直到头与身体分离，二人仍是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李渡叹了口气，点起狐火，将二人的尸身烧的干干净净。
在漫天火光中，李渡的脸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身上的一些纯真，在这场火中化为灰烬。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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