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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云这会儿的修行，借鉴的基础上走出自己的路，一直这样修下去，如果破境依旧如此神速，预计十二年可以到顶级境界。
这样的修行速度，不可谓不恐怖。
念无名原先猜测的破境速度，也只是这个时间段，对于楼云的了解，远比这个当局者更清楚。
那这个晚辈之中，已经有修士陆续破开境界，修行事大体上都做的不错，有几个将这场十年为期的历练真当做了游山玩水，于是乎便一无所获，境界未曾增长，战力更是不增反退。
每个人修行如何，念无名不会多说什么，这些人具体想要什么，只要在规矩之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一心为恶，那便可以。他这个做前辈的，算得上是极度宽容了。
偏安一隅的一处天地，一眼望去，都是枫叶林，盛夏时节，这里却已经有了秋天的感觉，与别处天地大有不同，似乎一直是秋。
有女子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双腿，一身白色裙，一双大眼水灵灵，笑容灿烂看着远处，不一会儿眼神就开始专向别处，漫无目的。
“师妹，你不打算修行了？”一道带点威严的声音在女子耳中响起，她笑容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皱起眉头。
缘长站在一处石头上，微微抬头，平静的看着树上的师妹。
“师兄啊，再多玩一会儿呗，每天都修行，感觉像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好没意思的。”她无奈说道，垂头丧气，靠在一旁的树上，整个人精气神就垮掉了。
缘长不以为意，盘腿而坐，在石头上慢慢口吐法诀，如魔咒一般震人心魄，缘久自不能例外，捂住耳朵晃脑袋，耐不住师兄的接连不断的法诀，她跳了下来，向他这边走来。
缘长停了法诀，笑问道：“怎么样，这会儿觉得修行有无必要了？若你能够再高一个境界，师兄我这手段便对你没了意思。”
“那我就修到下一个境界！”
她坐在师兄旁边，就此打坐修行。
一旁的男人叹了口气，不是很会教人如何如何，心中还是如坠云雾，不知眼前之真实是否为真实。
“师妹，修行时摒弃杂念可以，但一点念头不留，你如何牵引体内那份大道？如何去一点点缝制出一份属于你的道呢？”他微微皱眉道。
一旁的女子睁开眼睛，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像有点误入歧途的意思了。
“修行天才也架不住你如此浪费光阴，如今再好好修行，是不是觉得有点吃力了？其实之前你能做到，以后也能做到的。就看你现在怎么做了。”
“师兄，我感觉我的大道好像太消沉枯燥了。”她感受着体内大道，微微皱眉道。
“并非是你体内大道出了问题，而是你出了问题，你为何不想想，之前修这份大道时自己的心境如何？自己目的为何，大道点点滴滴都在你念头。如今念头变了，自然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大道出了问题。”缘长语重心长道。
一旁的师妹双手碰着脸，一脸的哀情，好像之前收拢来的开心，这会儿都扔了出去，只剩哀愁。
“你心境问题太多了，对师兄我的依赖也太过分了，我说的言语，你信了多少？全信无疑！若将来有高手以我容貌语气坑你骗你，当如何？”
这姑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似乎这段时间的确玩儿的太过分了，没有及时收回心思，这会儿拉都拉不回来了。
“那应该怎么办，师兄？”她胆怯的问道，扯了扯师兄的袖子，其实心里头没有如何担心，师兄就是师兄，准定好办法已经想好了等着自己去问，自幼便如此，从无例外。
“这次需要你自己去想明白，怎么做都随你，若是错了，我去与师父请罪。”
这次没能如愿，师兄言语坚定，她无计可施了。
缘长离去，留她一个人在此处，他没有离开太远，只是让这姑娘自己慢慢想想应该怎么做，然后想明白了他再出来。
在神域，师兄带着师弟在历练，这会儿遇到了一件窝心事儿。
一户人家身在荒野，一家三口，就靠着老妇人一人活动养活全家，老伴儿在床瘫痪，下有孙子一个，如今刚刚断奶，遇到困难，仍只会啼哭。其父母已死，母亲生他的时候死了，父亲前一个月上山摔死，这会儿老妇人来养活这残缺的一家，此刻她也病倒了，卧床不起。
少年路过这里，本来是要讨碗水喝就走的，也看到这一幕，少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师兄？”
少年坐在围墙外，听着看着里边婴儿哭泣，踮起脚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景色，有几只鸡还算活的不错，剩下的活物，也只有屋内的三人了。
秦羽旋看了一眼里面的画面，摇了摇头，只说了四个字，“能帮一时。”
“我知道。”少年叹了口气，四处看去，好像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快步离去，跳跃在树林之间。
“他去做什么了？”一旁的女子小声开口问道。
秦羽旋摇摇头，不言语，看着里边的画面，帮是一定要帮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他不会刻意压制这一情绪。只是此刻小师弟在，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看不得人间细微处的小事儿带来的委屈与无力，那便一点点看，并非一蹴而就。
“师父在的话，八成就会说不用这般麻烦，师弟是师弟，自然的活着就是了。”他在心中笑道，眼前画面，不知道自己此生看到的第几次了，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比眼前的人间疾苦更要苦涩的，他看过的更多。
师弟回来了，带来了一些水，都是用竹筒盛的，这会儿一点没洒出来，他走进院中，到木门门前停步敲门，然后少年先里面的人一步开口道：“有人吗，这边儿的山上好像有野兽，我们是打猎的，这里还有人吗？”
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撒了个谎，尽管是他自己看上去圆满没破绽，可落在别人眼中，处处是问题，但在秦羽旋眼中，那就是好事儿了，主动想尽一切办法去为善，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里面的老人开口回答道：“有人的，有人的。小娃娃哪里来的？一个人走山很危险的，快回家去吧。”
少年听着里面孩子哭泣，有些眼眶湿润，大声道：“我带来了猎物，老人家需要吗，价格不贵的，只要一点米就能还，我们三人想换换口味，老人家考虑考虑吧。”
“你自己进来吧。”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里面的老人淡淡的开口道。
推门而入，少年看到老妇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能言，头上敷着一块湿布，老人背靠着墙壁，一旁就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这会儿也不哭了，就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小手抓住老人的手，似乎在好奇而不是害怕。
“看你们穿着，应该不是山中人吧。”老人挤出个笑脸说道。
少年将水递给老人，后者愣了一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似乎停顿了一会儿，再接过另一竹筒的水，给小娃娃也喝了一口。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家里没别人了吗？”少年别过头去问道。
老人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缓了缓气，仔仔细细的看着三人的生面孔，好像身后那两个都听眼前的少年指使，杵在那儿半个字都不说，老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少年面孔，似乎要看穿什么。
少年默默的去外面弄起灶台，生火做饭！
至于山珍野味，顺手在取水路上抓来的，都是禽类，小家伙动作娴熟，女子在一旁帮着他忙活，半句话不多说，配合的很默契。不过两刻时间，香气飘到四处。
“一会儿就做好了，老爷爷咱们一会儿就吃饭。”少年走进屋中笑嘻嘻道，然后去给老妇人换了一条凉布，凭借着记忆，在老人身上按了按，好像老妇人气息更加通顺了，不过一会儿神志清醒了很多，看着旁边的陌生少年，老妇人一脸错愕。
一旁老伴儿解释了两句，老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娃娃……”老妇人眼中热泪流淌，看着眼前这个救星，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少年同样哭了出来，擦了擦眼泪，目光坚定道。
好像一切的古怪，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走出屋子的前面坐在师兄旁边，情绪低落，耷拉着小脸儿，低头小声道：“师兄，一年时间可以都在此处度过吗？”
“不行的，原定好了路线，你已经改了很多了，一路上破例次数很多，你也与我说了，上次破例已经是最后一次。”秦羽旋平静的说道，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是不是我走了，这户人家便会过不了多久就会饿死在山中？”少年继续问道，抱着膝盖，情绪低落。
“你若不来，他们也会如你想的那样过不了多久便会饿死。”秦羽旋小声说道，平静的像是不近人情。
“可是我看到了，我想改变他们的命运，三条命，还不值得我改变一下路线吗，师兄，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了！”少年哀求道。
“你知道这样的人间场面有多少吗，直说此刻。你能管这里，还能管别处？”秦羽旋开口说道。
“我看到了就要管一管啊！师父都会同意的，我相信哪怕是我荒废了修行来做这件事，师父都会夸赞我。”少年不信邪道。
“那你没看到的就不管了，当真是为善而为善，还是为了自己心中恻隐之心在为善？那这样说到头，你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才去帮助别人，到头来，为己而已。”秦羽旋看似是戳穿了少年心中念头。
小家伙一时间无法反驳，很想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可这会儿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不想无理取闹，因为这根本没用，师兄讲道理，讲不过那再怎么无理取闹也无用。
少年低声哭泣，将脸蛋对着膝盖埋进去，轻轻抽泣，怕吵到里面的两老一小。这会儿只觉得伤心透了，只觉得这世上道理好像师兄的最没道理。
其实秦羽旋一直在等，在等少年的一句话，只要那一句话就够了，可他似乎没有想到那一层。
这场历练，终究不是对对错错，而是小师弟对于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对待方式和认知程度的历练，考验都算不上，考验什么？当我秦羽旋眼瞎不成？小师弟为人如何，不是一清二楚？
帮他们就算是我心中恻隐之心，那帮他们便不是善了吗？
吃过了饭，少年趁着这段时间，取水砍柴，上房蒲草，似乎里面吃饭的女子很给面子，故意拉长了吃饭时间，对于这件事儿，少年记在心里，对于师兄第一个吃完，他气不打一出来。
忙活大半天的瑞安终于忙完了，尽量在脑海中反复思考还有什么没做的，或者说没做到更好的，心里头默默祈祷这一家人能够熬到自己历练完，到时候他就回来这里，暗中保护这一家人。
进行时，少年几乎三步一回头，心中难以割舍。
一路上少年很少说话，一旁的师兄依旧是闷葫芦状态不主动说话，倒是那个凌九月开口很多次，都是叉开这件事的话，可是少年这会儿就像憋了一大口气，什么都不想说。
突然在远处，有个老人模样的人出现在他们前方路上，凌九月微微皱眉，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波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瞥了一眼身旁淡定如常的秦羽旋，心中安心几分，毕竟旁边这个就算天塌了都能顶回去的存在，还有谁能敌的过他？
当他们临近了这老人，那拄着拐杖的老者声音沙哑，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对两个大人视若无睹，问道：“小东西怎么愁眉苦脸的？”
少年抬头，主动让开道路，不想说话，随口说了一句没什么，然后继续走路，老人就跟在他身后，开口问道：“小东西这身行头不错啊，老头子我没衣裳了，能不能跟我换换？”
然后那老头儿拿着拐杖对小家伙后背轻轻戳了戳，瑞安彻底毛了，蹦起来就跑，然后只听身后老人哈哈大笑，摇身一变，一副温文尔雅的男子面容视人。
远处跑出去的孩子突然停步，回过头来看着那人，小嘴儿撅起来，眼眸之中全是泪水，仍是使劲儿控制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那个好久没见的二师兄。
“委屈就哭出来吧，谁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让哭了？我是不认同的。”白衣男子摇摇头，微微抬起下巴，故作高傲。
少年瞬间嚎啕大哭，试出吃奶劲儿哭泣，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使劲全身力气叫道：“大师兄欺负我！他欺负我！”
少年卸下所有防备，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这一刻，他又是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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