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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色悲伤，但下一秒又坚定无比。
“我要去镇海城找人！”
“找人？”老人微微睁开眼，“你知道镇海城在哪儿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觉得自己能走到那儿？”
老人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别去，你会死。就连你体内藏的那颗烈炎珠也护不住你。”
顾秋生低头沉默着，神色有些纠结。他没有惊讶老人会看出他腹中的烈炎珠，因为他是仙人。
但他不甘心，他有必须去的理由，即使他其实也明白自己大概走不到镇海城，因为他一开始就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
老人看着他的反应，目光微闪，轻轻叹了口气，“说原因，或许我多少能帮到你。”
顾秋生猛地抬头，有些激动，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他的眼神逐渐出现回忆的神色，思绪慢慢回到了过去。这是他这一年心底最痛苦的记忆……
“一年前的秋天，我们顾家所有族人全部被杀，我小妹被带走，我问了街坊的人们，他们都不敢多说，只是说都是仙人做的……“
“之后，我用顾家宅院作为交换从琉安城李公子那里打听到‘镇海城’这个地方，他告诉我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到，他说我小妹被带到那里去了。”
“李公子给我一颗烈炎珠让我吞下，说冬日能帮我祛除体内的寒气，不至于冻死在路上，然后我就一直到了这里。”
顾秋生看着老人，他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后悔，“当时族内正在举行秋收庆典，所以在外的族人也都赶了回来，我当时因为路途较远，所以慢了一步，才活了下来。只是我小妹……”
小白狗此时睁开了眼，抬头看了看老人和微微颤抖的少年，走过去轻轻嗅了嗅地上的那把剑，向老人轻轻地“呜”了一声。
老人听着他的故事，沉吟片刻说道：“你的故事漏洞太多了。”他看向少年双眼微眯，“是你对我说的话中有假，还是你清楚的不都多。”
感受到老人几乎把自己看透了的可怕眼神，顾秋生一把跪下磕着头喊道：“仙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老人没有回话，但顾秋生能感觉到，眼前这位仙人依旧看着自己，感受到那凌利的眼神，他小脸苍白，突然开始呼吸急促，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老人收回落在少年身上的眼神，“起来吧。”
顾秋生慢慢起身，依旧控住不住地颤抖着，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背后早已被汗浸得湿透。
“说说你顾家在当地的地位。”老人问道。
“顾……顾家在琉安城的实力在位于第三，我听爷爷说过，家族主要经营着城里的大小酒楼客栈，数量接近一半，其他的生意我不太懂，但还有些药房门面之类的。”顾秋生快速回想着。
“族内虽大多人都是凡人，但应该还是有一些仙人。”他想到那些日子爷爷身边总是会有几个黑衣人随身跟着，身子一闪就不见了。
老人看着少年说道：“所有族人的尸体是你一人处理的还是谁处理的？”
顾秋生回忆说道：“是李家的人，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只有满院和满大街的血……”他说着还有些害怕，微微颤抖着，“李家的家主告诉我是仙人杀的所有人，当时我还问了周围街坊的叔叔婶婶，他们也说是仙人做的。”
“尸体你一个也没有看到？”老人接着问。
顾秋生摇了摇头，“没有，说是街上的尸体影响太大，李家就先帮我们家处理了，下午的时候，街上的血都洗干净了。”
顾秋生低着头仔细回想着，随后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向老人：“仙人，李家……是不是有问题？”
“哎……你才想明白吗？”老人有些无奈。
或许是少年真的不了解故事的全部，但是他对整个故事的又清楚，什么族人死在仙人手中，什么李家出手相助，帮忙收拾烂摊子。
但是这个故事从头开始就有一件事不对，那就是顾秋生知道的所有事都是李家告诉他的，他看到的只有满大街和满院子的血还有李家帮忙处理后事的样子，即使有街坊邻居的证明，但细节太少了，完全经不起推敲。
比如仙人杀凡人的理由是什么，比如为什么仙人杀人后处理的却是凡人，又或者说，为什么始终没有第二个仙人出过面？顾家不是有修炼者吗？就算打不过全死了，消息也传不出去吗？而且这件事就直接结束了？而且少年知道的信息也太少，老人无法作出判断。
李家始终在少年的故事里扮演者好人的角色，但绝对说不清。因为是那位李公子让顾秋生去镇海城的，所以李公子是知道一些修炼者的事情的，而且很深。
因为这座城，不是任何修炼者都知道的。
最重要的一点，老人低头看着地上的那把剑：“这剑也是李家送你的？”
少年点了点头。
老人轻挑眉头，看出了问题所在，刚才小白狗的呜声提醒了他一下，剑上残留有血的味道，和顾秋生的血脉气息几乎相似。
也就是说，这把剑，杀过这个少年非常亲的人。
老人没有把剑的事告诉顾秋生，他看着眼前少年轻轻说道：“你认为你的小妹在镇海城？”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件事，你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问题很多。”老人继续说道，“断了去那里的念头吧，就算去了，你也找不到。况且，你也不知道你小妹到底在不在那里。”
“那……那我该怎么办？如果是李家做的，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我？为什么要骗我说小妹被带走了！”少年哭了，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李家让你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在杀你，因为没人可以在下雪天穿过这片林子。”
少年茫然地回头，透过树枝，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山崖下面还是一片白茫，就连矮小的松树也是快要被盖住的样子。
少年失神地坐在地上，看着这白色的世界，心里忽然就空了，他茫然的眼中，泪水却没停过。
自从家中出事，他便没有去处，找回小妹则成了他唯一一个目标，也是他对于自己的精神支柱。
只是现在，世界都崩塌了。
“不要轻信任何人，记住这个道理。”老人坐在木椅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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