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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这寒冬里的刚长出的草芽儿，被大雪无情压住，雪一过，谁又知道这里曾有过生命，就连泥土上，也见不到它曾破土而出的缝隙。
在这个无情的冬天里，风雪太大，顾秋生看不到前方。
“现在的我，该去何处啊……”这句话他以前经常听到城西街的那个要饭的瞎子说着，而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会说出这话来。
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对十二岁的他来说，太难了。
一直过着平常生活的他突然就没了所有的亲人，那个瞬间的感觉是无助和迷茫，等整个人稀里糊涂慢慢反应过来时，他哭得眼睛都肿了，那时的他想的是爹娘们为什么死了？家族为什么会被仙人杀掉？为什么仙人要抓走小妹？
那段时间，他经常迈着小小的步子往李家跑，想向李公子问清楚整件事情，之后还听从李家的建议，拿顾家宅院地契换了一把剑，一颗烈炎珠和一句“往北走”的话。
之后有玩伴来看过他，他记得当时自己坐在顾家宅院的堂屋内吃着饭，大家就都进来了。余家的小女孩让他不要伤心，还说想接他去余家住，他当时还笑着说没事，说自己马上就要去找小妹了，还问了小女孩吃饭了没有。
小女孩笑他说话好像大人，他愣了一下，也憨憨地笑着，随后把头埋进碗里，没有出声。他记得肖家小少爷送了他一大把钱，让他路上买吃的，瑶家的两兄妹也安慰了他好久，大家都和他约定要等他找回小妹再一起去放风筝，那天他笑得很开心。
“我一定要找回小妹。”这是他北行的理由，也是和大家的约定。
于是，他开始了北行，他出了琉安城，往北而去，走过很多城和村，但都不是镇海城。他走过数不清的崎岖山路，衣服破了就去找裁缝补，次数多了他便买了针线自己学着缝补。
他害怕有贼人对他的钱财心生诡意，所以处处小心，尽量不去暴露自己，每到一个村子或是城池，他也只是小心地打探一下镇海城的方向，然后独自上路，只不过他问的所有人，都没听过这个地方，他也只能继续往北走，他不知道会走多久，但他决定一直走下去。
时间随之而去，他从秋天走到下一个秋天，一个轮回，整整一年，身上的衣物满是补丁。直到他进了一片老林，也走进了冬里……
老人静静地看着少年，“人在世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说出你的决定吧，你还去镇海城吗？”
满脸泪痕的顾秋生看向老人，眼中尽是茫然，口中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你有两条路，要么立马回头往南走，我可以让小白送你出雪林，然后找个地方再想以后，但是琉安城你不能回。”
少年低头看了看老人脚边摇着尾巴的小白狗，没有回答。
“第二，你留下来陪我做个伴，我会教你一些东西，直到你有走出这片林子的实力。那时候，或许你能继续往北走……说不定能走到镇海城。”
少年看着老人脸上堆着的笑容，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我想留下，请仙人教我！”
老人笑着点头。这个选择很明显，他就是想让顾秋生留下来。
“终于不用太无聊了啊，这该死的冬天，那几个人也不怎么说话，每次下雪就只有我一个人。”老人内心欣喜。
他干咳两声，大袖一挥，留下一句浑厚的“跟上”就转身迈步进了洞内。
顾秋生拄剑起身，跟了上去，小白狗也“汪汪”两声，摇着尾巴跟在后面。
……
山洞内，老人坐在地上，一挥长袖，面前突然出现数种食物，有巨大的肉块，两条鱼，还有许多各色的植株，小瓶。
当少年走进坐下时，老人已经在架锅了。
他快速地将石头堆成一个小圈，码上两根不知从哪儿来的柴火，随后架上锅，扔下食物，从一个小葫芦中倒入一锅的水，指尖轻捏，往锅下一弹，一团火苗凭空出现，飞入石堆中，然后猛地燃起，火势大涨，温度也突然上升。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顾秋生震惊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哼哼！”老人瞧了一眼少年，有些得意，他又大袖一挥，一个精致的瓷碗和竹筷凭空出现，飘向少年。
“接着。”
顾秋生回过神，慌张地接过飘来的瓷碗和筷子。
“仙人真厉害！”
“别叫仙人了，叫我方爷爷”，老人也变出碗筷，笑道：“以后，这几个月的冬天，林子里就我们爷俩了。”
“为什么林子冬天没人啊？那方爷爷又为什么在这里？”
老人边拿出小瓶往锅里加粉末，一边说道：“冬天太冷，而且雪地里有大凶，一旦下雪是不许任何人进入林子的，就算修炼者也不行，这种事情皇城不是传过命令吗？”
“命令？”，顾秋生摇摇头。“我没有听过，是我的父母没有告诉我吗？”
“或许是时间太长，人们都忘记了？也有可能是你琉安城太靠南，所以不清楚。”老人回答。
那次命令发布至今应有二十七年了，周围的人们都已经习惯或者是认为本就是这样，冬天就不该靠近这片林子。
将某件特定的事情活成了习惯或者本能，就容易让人忘记啊，幸好远离林子是件好事。
老人想了很多事情，半天才将思绪拉回来，他夹着锅里的菜，边吃边说：“我为何在这里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这林子的雪下大了，人就会死，而且你目前没有能力在雪里走出去。”
“就算春夏秋三个季节不下雪你也不能离开啊，我好不容易有个人陪，你别想走！”老人嚼着煮好的菜，突然看向少年说道。
“方爷爷，我不会走的。”顾秋生小脸认真地说道。
老人眯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快吃，快吃，这都是好菜啊，平时我一个人可不会这么享受的。”老人竹筷成风，在锅中迅速闪着。
小白狗也迎合地叫了两声，又埋头撕咬那块比它还大一点的肉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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