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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尔克意气风发地迈步向前，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进入一座繁花盛开的花园。
行走的侍女与仆人纷纷避让，惶恐而恭敬地行礼，直到飘动的披风消失在眼前，他们才敢朝那个挺拔的背影望上一眼。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一个年轻的侍女嘀咕道，“王子殿下的心情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刚刚走过去时，脸上还带着笑呢。”
旁边年长些的侍女呵斥道:“你居然在行礼的时候偷看王子殿下，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年轻的侍女赶忙拉住年长的侍女，小声哀求，“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当做没看到，好吗？”
“下不为例，”年长侍女瞪了她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问，“你真的看到王子殿下脸上带着笑了？”
年轻侍女立刻点了点头，生怕对方不相信，“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真的看到了，殿下真的在笑，错不了。”
年长侍女望了眼王子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或许，过不了多久这皇宫就要又要忙碌起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小姐……”
“什么小姐？”年轻侍女好奇地问，“你在说什么？”
年长侍女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叹了口气，说:“去干活吧，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花园内，兴致勃勃的斯蒂尔克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下午好，梵丽森。”他问候道，声音平静自然，没有什么情绪。
赏花的梵丽森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回应，“下午好，斯蒂尔克。”
结束完简单的问候，两人便陷入了沉默，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可实际上两人都不愿意与对方交谈，即使是路上相遇的两个陌生人，也不会比他们更疏离了。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斯蒂尔克淡淡地说。
梵丽森?攘怂?谎郏?鋈晃实?“你好像很高兴，是因为什么呢？”
斯蒂尔克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只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小事？我可不认为婚姻是一件小事，”梵丽森似笑非笑地说，“帝都的高岭之花就要被你摘下了？”
斯蒂尔克微微皱眉，语气略有不满，“梵丽森，这可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言论。”
梵丽森并不生气，反而轻笑了几声，“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这样说，那么我换个问法，公爵家的小姐终于点头了？”
斯蒂尔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他听出了梵丽森话语中的嘲讽，嘲讽他身为皇族却在卑微地追求一位贵族少女。
梵丽森似乎不在意斯蒂尔克的反应，嘴角擎着笑，继续说道:“毕竟你等了她十年，这一次得偿所愿确实应该高兴高兴，只是不知这位小姐是出于什么缘故才答应了你。”
“够了，梵丽森！”斯蒂尔克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梵丽森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何必自欺欺人呢，斯蒂尔克，你又不是没在第六神谕塔听过那一段爱情故事。”
斯蒂尔克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梵丽森，我看在你是姐姐的份上，才不想与你动手，但你最好不要逼我！”
“这不是一个皇族该有的样子，斯蒂尔克。”梵丽森轻飘飘地说。
“皇室该有的样子？”斯蒂尔克怒极反笑，“一个穿着黑裙在皇宫里晃荡的人也好意思和我谈皇室的样子，你不觉得好笑吗？”
梵丽森注视着斯蒂尔克，没有说话，棕色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斯蒂尔克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一个相见不过几天的人，你让自己成为了整个皇室的笑话，有什么资格说我？”
“至少我追求的人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而你惦记的人只是一个出生低微的平民，你凭什么笑话我？”
梵丽森微微挑起眉毛，失望地说:“还是没长大啊，我才说几句就把你气成了这样，这不是一个王子该有的风度。”
“你没有资格说我！”斯蒂尔克咬牙反驳。
“算了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梵丽森看着斯蒂尔克铁青的脸色，缓缓地道，“我还要在这里赏花，你就自便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也可以继续和你探讨皇室风度。”
说完，梵丽森便转过身，心情愉悦地赏起花来，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斯蒂尔克。
斯蒂尔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似乎也无视了梵丽森。
直到斯蒂尔克的身影消失，梵丽森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娇弱的蔷薇。
忽然，梵丽森抬手折下了那一枝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动作迅疾狠厉，像是折断了什么人的脖子。
她将花放到唇边，悄声说道:“嘘，不要告诉公爵家的小姐，我本来打算帮她的。”
“但凡她拒绝一次那个人的献礼，拒绝一次那个人的示爱，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帮助他，帮助她逃离为家族牺牲爱情的命运。”
“可是她没有，真让人遗憾，她在那个人第一次请求的时候就答应了，真是令人感到悲伤啊。”
“我并不要求她像我一样穿着黑色直到死去，我只希望她不要退而求其次，选择斯蒂尔克。”
一片花瓣落在她黑色的衣领上，却被她厌烦地扫开。
“既然公爵家的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梵丽森抬头看向天空，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像是在注视谁的双眼。
“亲爱的弟弟，属于你的东西，我一个都不会放走。”
说完，她踏过丢弃的蔷薇花，朝着与斯蒂尔克相反的方向走去。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德里科茫然地站在原地，怀中抱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匣子。
老人与房子突然就消失了，等他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德里科环顾左右，却再也没发现刚才被领进去的那间房屋，以及那位神情激动的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
德里科心中不解，如果不是怀中还抱着那个匣子，他真会以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幻觉。
他低头看向手掌，老人写字时的力度似乎还残留在手心，让他更加肯定刚才那件事的真实性。
老人消失的前一秒，他还在写一句话，只不过没来得及写完。
“您一定要夺回……”
德里科回忆着这句话，又是一头雾水。
他想要我夺回什么？
“伯凯特，你是否知道相关事情？”
毫无头绪的德里科果断询问另一个自己，希望能得到解释。
谁知，伯凯特并没有回答，而是半嘲笑半提醒地说:“别在路中傻站着，往前走，我可不想被人当做傻瓜围观。”
德里科边往前走边说，“所以，你确实知道些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他也大概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的处事方法，能猜出伯凯特话语中隐藏的态度。
“知道一点，但是与你现在要调查的事情还没有关系，我不想说。”
这一次，伯凯特倒是没有用“我忘记了”这个借口。
“好吧，你知道了也算是我知道了。”德里科无奈地自我安慰。
伯凯特夸张地叹息一声，“真是无趣的反应啊！”
“这个红宝石胸针怎么办？”德里科看了眼手中的匣子，“它有什么用吗？”
“有！”伯凯特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你可以把它佩戴在胸前，我保证会有人来追捕你，到时候整个维奥纳主都是我们的舞台，我们将为所有人表演生死大逃亡！”
德里科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一匣子拍在伯凯特脸上，“你就这么乐得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叫有趣，你不会懂。”
我也不想懂，德里科翻了个白眼。
伯凯特岔开了话题，“是不是该买个储物的东西了？这口袋也塞不下了啊。”
德里科为难地说:“可是哪里有这东西卖？与天赐者有关的事物大部分都掌握在教会与神谕塔手中，流通在外的我又买不起，总不可能去抢吧。”
“身为时间教会枢机主教的你，需要去抢吗？”
“我不想占时间教会的便宜，”德里科皱起眉，“莫纳蒙西在时间领域对抗生命代行者，我真不好意思对时间教会下手。”
“啧，矫情。”
“没办法，我是善嘛，”德里科自嘲一笑，“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一旦我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便会走向灭亡。”
“行吧，我不反对，”伯凯特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好提议。”
德里科挑起了眉毛，顿时领悟了另一个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很赞成。”
伯凯特翘起嘴角，愉悦且兴奋地说:“这很有趣，不是吗？”
德里科没有否认，“我承认，这很有挑战性。”
追求美好的善与追求疯狂的恶同时笑出了声，一齐望向维奥纳主的西北方，脑子缓缓勾勒出一座教堂的轮廓。
那座教堂外，茂密的植物向阳生长，生机勃勃。
那座教堂里，黄衣的神职人员正在传扬神明的仁慈与博爱。
兜帽下，少年缓缓勾起嘴角，似愉悦似理智地说:
“就让生命的教堂成为我在这座城市初登场的舞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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