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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骄阳的注视下，缓缓驶过城门，人们的脸上都不自觉露出了微笑，仿佛游鱼回归了大海。
最后一辆马车外，大汗淋漓的达仪修使劲扇着风，不停抱怨帝都居高不下的气温。
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在闷热的车厢里待下去的，达仪修瞟了眼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厢，心中很是好奇。
马车内，依靠着车壁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像是初生的婴儿，清澈而干净。
“德里科，”低沉的声音仿佛响起在耳畔，“维奥纳主到了。”
睫毛微颤，最后一丝睡意如镜面般破碎，重新掌握身体的德里科彻底清醒。
“我知道，”德里科舒展开身体，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伯凯特，谢谢你。”
伯凯特啧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谢谢就算了，我纯粹是为了好玩。”
德里科还要说些什么，伯凯特却突然不耐烦起来，“别??铝耍?辖羧サ鞑槟歉鐾及福?乙埠芎闷婢烤乖趺椿厥拢
德里科点了点头，整理好衣服，抬手掀起车帘，冷声道:“我们现在离开。”
“现在？”达仪修愣住了，“老大，这不还没到他们的目的地吗？”
德里科?攘怂?谎郏?八?呛臀宜档哪康牡厥俏?履芍鳎?衷谝丫?搅耍?槐匾?绦??拧！
“可是……”
“没有可是，达仪修，”德里科压低了声音，不容反驳地说，“你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达仪修却还想挣扎挣扎，“老大，万一他们在这段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人敢在这里行凶抢劫。”德里科肯定地回答。
达仪修张了张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悻悻地低下头，揉捏着手里的缰绳。
没有人敢在这里抢劫行凶，因为这里是维奥纳主！
一座诞生于第二纪元的城市，一座在纷乱的第三纪元屹立不倒的城市，一座在血色与战火中未曾被攻破的城市。
所有试图挑衅它、破坏它、摧毁它的人都成了历史中的一抹血色，在时间的冲刷中消失殆尽，什么都没留下。
望着来往的人群，听着嘈杂的声音，德里科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热闹与繁华的漩涡，心中的温度都不由升高了几分。
“维奥纳主，”他默默念出了这个遗失之语的意思，“神圣不可侵犯的都城。”
有点意思，不知是谁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他想道，神圣不可侵犯是形容神明的，现在却给了一座城市，这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渎神。
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德里科轻笑一声，看向达仪修，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出神的达仪修被吓了一跳，“什、什么？老、老大，你说话前打个招呼啊。”
德里科翘起嘴角，愉悦地说:“达仪修，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达仪修咽了口唾沫，没有回答，与德里科相处这么久，他知道这个声音一出来，那就准没好事。
至少，在正常人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现在解除关系，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离开，我保证你能平安回归你的家族。”
“你可以告诉那些与图案有关的人，有一个恶鬼在找寻他们的路上，发誓要翻出当年的真相。”
德里科欣赏着达仪修恐惧的表情，慢悠悠地说:“你可以提醒他们，恶鬼说了，如果真相索然无味，那么他就会一刀一刀割下他们的血肉，放在阴暗的角落里喂养老鼠。”
达仪修一把捂住了嘴，脸色苍白，似乎只要想象一下那种场景，胃中就会翻江倒海。
德里科后靠住车厢，“看在相处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你要吗？”
达仪修拼命点头，赶忙问:“什、什么提醒？”
漫不经心的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响起，“游戏结束之前，你都不会死去，会神志清醒的活着。”
炽热的阳光下，达仪修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冰凉。
“咦？”德里科故作诧异地说，“你好像很害怕，为什么？活着不好吗？”
“不，不，老大，”达仪修满脸惊慌，手足无措，“这一点都不有趣，老大，这件事根本与你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些更好玩的事情。”
德里科侧过头来，大半张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亲爱的朋友，你应该牢记这一点，有趣的事情都与我有关。”
高高翘起的嘴角，白森森的牙齿，阴冷疯狂的语气，这一切都让达仪修不寒而栗，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一枚金币出现在德里科的手中，他笑着说:“当金币落下时，游戏便开始。”
叮！
没等达仪修反应，金币就被弹上天空，留下一道清浅的金色光痕。
达仪修望着不断翻动的金币，仿佛看到了血肉横飞的场景，听见了无数人的哭嚎。
“哦，还有三秒钟，”德里科的声音里已经透露着疯狂，“三、二、一。”
金币落在回主人手中，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四周安静得可怕。
直到这时，达仪修才惊觉马车早已经改变了方向，走进了偏僻的巷道。
如果他要杀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恐惧便迅速笼罩了达仪修，逼得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位先生，你该下车了。”
优雅的语气，疯狂的尾调，极端的反差，让达仪修觉得身边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长着人面的怪物。
恍惚间，他下了车，浑浑噩噩地朝曾经居住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几百米，他才猛然回过神，再转头寻找马车时，那里这剩下死去的俊马和一地残骸。
那个怪物早已不知去向。
……
“刚刚的攻击是怎么回事？”
冥火接连闪现，德里科不断更换着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伯凯特的声音越发低沉，“像是光明的攻击，但又不像。”
德里科警惕着四周，语速飞快地问:“哪里不像？”
“现在的光明总有一种不纯粹的感觉，可刚刚那道攻击很纯粹。”
德里科一边更改位置，一边想了想，说:“你觉不觉得那道攻击没有杀伤力，更像是一种提醒，或者说……”
“驱赶，”伯凯特说出了德里科的想法，“攻击的主人似乎不希望我们待在维奥纳主。”
德里科心中一沉，“难道是隐藏的敌人？”
“我们的人际关系这么差吗？”伯凯特自嘲笑道，“我也没招惹谁啊！”
“别说笑了，这种对手就是一根刺，总得快点解决。”德里科严肃地提醒。
“停下吧，对方没追过来。”
啪！
清脆的响指声中，冥火瞬间熄灭，德里科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不紧不慢地走出巷子，混入人群。
“我总感觉自己很熟悉这里。”德里科边走边说。
伯凯特乐得与善的那一面闲聊，“哦，怎样的熟悉？”
“就比如，当我想找一家酒吧的时候，脑子自然而然就知道最近的酒吧该怎么走了。”
“这很有趣，不是吗？”伯凯特笑道。
“确实，”德里科没有否认，“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
“能用就行了，自己的技能还会害你不成？”伯凯特不以为然。
德里科立马露出古怪的表情，“初次见到堕落歌者之前，冥火直接把我送到了邪教大型做法现场。”
“惨还是你惨。”伯凯特如此评价。
德里科嘴角抽了抽，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忽然，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了抓住自己衣摆的手。
一个瘦小的老人正激动地看着他。
德里科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没住到他们。
“有什么事？”德里科心中忽然冒出莫名的亲切感。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满脸歉意。
德里科微笑道:“没关系，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老人又指了指一旁的屋子，示意德里科和他进去。
德里科略有犹豫，可心中的亲切感让他无法拒绝这位失去声音的老人。
“我明白了，”德里科放轻了声音，“请您带路吧。”
老人立刻展露笑容，不知为何，看到老人的笑时，德里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走入老人的屋子，德里科首先闻到了一股霉味，然后看到了悬挂的蛛网和厚重的灰尘。
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德里科看向老人的背影，疑惑不解，老人家不住在这里吗？那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老人趴在一面墙上摸索，像是一只瘦小的蜥蜴，德里科站在门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上前。
过了一会儿，老人从墙中取出一个做工精致、没有任何灰尘的匣子。
老人快步走向德里科，不由分说地将匣子塞入他手中。
“老人家，这是……”德里科有些茫然。
老人拉过德里科的一只手，在他的手心写道:“打开。”
德里科一头雾水，却依言打开了匣子，看到匣内的事物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红宝石胸针？
德里科不解地看向老人，“老人家，这个为什么给我啊？”
老人深深地看了眼德里科，在他的手心缓慢却有力地写下了两个字: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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