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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德里科诧异低头,只见蛛网般的裂纹从鞋底爬向四面八方,并不断扩大。
怎么回事?
德里科疑惑地皱起眉毛,小心地后撤半步,却不料脚下再次响起了咔嚓的破碎声。
德里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有预感,如果他再迈出一步,这个世界就会轰然崩塌。
我该怎么办?这也是柒的安排吗?如果不是,那我冒然行动,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啊。
德里科左右为难,眼看着四周的裂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犹豫不决之时,德里科习惯性地问道:“伯凯特,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没有回答,依然没有回答,自从德里科感觉被什么注视后,伯凯特就如同消失了一样。
不在?他会到哪里去?德里科思绪电转,不,他和我是一体的,不可能脱离我去到别的地方,这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又陷入沉睡了?
思来想去,德里科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心中难免焦急,于是他下意识看向了和雾气一样凝固住的柒。
突然,德里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飞速离开柒,转向虚幻身影之后,蓦地瞪大了双眼。
肆意扩散的裂纹遍布每个角落,连模糊不清的虚幻身影也没放过,却偏偏绕过了青铜大门。
德里科仔细打量着门边的裂纹,发现它们就像水流遇到礁石一样,极为自然地绕开了。
青铜大门没有丝毫异常,它就如同德里科之前见过的一样,古朴、高大、威严,像是一位俯视万物的君王。
难道异常是因为隐匿之门才产生的?德里科边观察青铜大门,边认真思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异常现在才产生?
就在德里科沉思之时,青铜门后突然响起了难以描述的诡异声响,德里科屏息凝神想要听清楚,声音却戛然而止。
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德里科一时间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柒的安排。
德里科悄然催动了希萨迩之剑,象征守护的长剑化作光晕,游走在主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宛如忠心耿耿的骑士。
我应该可以借助冥火传送到隐匿之门那儿,德里科留意着脚下的裂纹,只是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看着这个随时会碎成齑粉的世界,德里科一咬牙,决定不再犹豫,与其被困在这里惶恐不安,还不如放手一试。
滋啦!
冥火窜出,迅速吞噬了德里科,幽蓝色的火光闪动,下一瞬,德里科便出现在了青铜大门前。
喀嚓!
破碎声如期而至,但德里科并没有惊慌,他立刻稳定身形,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与隐匿之门只有一步之遥,虽然他曾经多次站在门前,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
咚!咚!咚!
这样的心跳声在他与门之间清晰可闻,德里科深吸了口气,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
就在此时,门后突然传来异响,德里科赶紧侧耳细听,待听清楚后,心中涌现出了无限的恐惧。
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当他开始细听门后声音时,他的右手无声无息地、犹如蛇一般地顺着他的身体,爬上了他的脖子。
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脖子的每一寸皮肤,似乎在寻找适合下手的位置,而脖子的主人毫无察觉。
德里科的心神就像被门后的声音攫住了一般,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门上,流露出眷恋的表情。
不安分的手指找好了最佳位置,它们无声颤抖着,似乎在放声大笑。
那只血色的右眼映照出门上的古朴花纹,德里科轻眨了下眼,那些花纹便开始了爬动,在眼珠上缓慢地爬动。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回去……我要回去……呃啊!”
手指突地加重力道,德里科痛呼一声,却没有丝毫挣扎,眼中满是眷恋,而那些花纹在眷恋中挪动。
“我……要……回……去……我……要……回……”
声音断断续续从喉间传出,德里科的脸涨得通红,头因为痛苦而高高扬起,眼睛却从始至终盯着青铜大门。
门后的声音连续不断,诡异而轻柔,像是在呼喊,在引诱,又像是在劝说,在阻止。
“等一等!”
一只手突地从侧边袭来,果断抓住即将掐死德里科的右手,手腕上的镯子爆发出暗紫色的光芒,无数神秘符号随着光芒钻入了德里科眼中。
“啊啊啊啊啊啊!”
德里科猛地后退一步,抱头痛呼,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不住地往下低落。
门后的声音顿时停止,恍惚间,德里科似乎听到门后传来一声轻叹,而他心中响起了一道如真似幻的声音:
“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没来得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下一波剧痛就紧接着赶来,德里科弓起身体,脸色惨白,几乎就要痛晕过去。
这时,一个手伸向他,平静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德里科,坚持住,很快就好了。”
德里科紧紧握住了那只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短暂的时间在痛苦之中格外漫长,德里科好几次就要痛晕过去了,却硬生生抗了下来。
冰凉的触感从他额头上传来,德里科微微一怔,似乎回到初次登临神隐的那天。
那时候他刚脱离迷失者的状态,倒在翻涌的雾气中,头痛欲裂,几乎昏死过去。
但那时,同样是额间冰冷的触感帮他缓解了痛苦,让他稳住了心神。
“柒……”
他强忍住剧痛,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并不好听,宛如秋日的飞沙。
“我在,”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就快结束了,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德里科艰难地扯动嘴角,“没关……啊!”
仿佛被成千上万的尖刺同时刺入眼中,痛得德里科脑子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色全都模糊不清,隐约还染上了血色。
剧痛之中,德里科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眼睛,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极力掀起眼皮,定睛一看,却见粘着血液的花纹不断扭动,像是一条条蠕虫。
嘭!
突如其来的爆炸令整个世界都颤抖了起来,各种光彩的粉末弥漫在空中,宛如仙境。
但柒和德里科同时听到了咀嚼声,他们二人都转头看去,就见粉末所及之处,就像是被蚕食一样。
“好些了吗?”柒收回目光,轻声问德里科。
德里科点了点头,勉强直起身体,结果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许多。
“往下跳,”柒说着,松开了德里科的手,“不用担心,放心跳就好。”
德里科一把抓住柒的手,急切地问:“你不和我一起跳吗?你要独自面对这种危险吗?”
柒眨了眨眼,眼中漾起清浅的笑意,她肯定地说:“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而且必须由我来解决。”
德里科盯着柒,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手。
“你应该不想让我推你下去吧,”柒悄然挣脱了德里科的手,“现在的你打不过我。”
德里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再说什么,一只手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背。
粉末已经逼近,但他耳边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对他说:
“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德里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脚底一轻,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响起,无变的黑暗向他涌来。
“柒!”
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抓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德里科甚至找不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了。
随着身体的下坠,一股绝望感突然占据了他的内心,没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令人痛苦的了。
“我说了,我可以解决,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略带笑意的声音令德里科呆了呆,下一刻,他便坠入了温暖的怀抱中,鼻尖传来淡而清冷的气息。
黑暗褪去,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射进来,斑驳的光影让德里科觉得如坠梦境。
可怀中的触感如此真实,听着所属不同却又同样清晰的心跳声,他不禁回抱住了怀中之人,将头埋入了对方的脖间。
过了许久,肃穆的教堂里才响起德里科闷闷的声音,“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死了。”
“我也没料到那支箭,”柒安抚着德里科,“而且那时候我没时间说那么多,只能稳住伯凯特的状态。”
“说到伯凯特,”德里科松开了怀抱,“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柒看着德里科,略一思索,道:“应该是陷入沉睡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德里科点了点头,略微犹豫了下,说:“有些事情让我很困惑,所以……”
“你知道吗?”柒看向窗外的夜色,“虽然你可能觉得过去很长时间了,但其实现在才晚上九点。”
德里科一愣,不知道柒是什么意思。
“帝都的庆典才刚开始不久,你的十八岁生日也还没有过去,所以——”
“把这些事情都放一放,好好过个生日吧,”柒向德里科伸出了手,“去不去?”
“去的话,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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