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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柳嬷嬷看着严厉凶神恶煞的，怎这么不经折腾呢？她甚至连泻药都还没下呢。
顾灵汐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本来打算下在她茶杯里的泻药，悻悻然收回了爪子。
“柳嬷嬷，你作甚哭的这么伤心啊？”她不耻下问。
在场的婢女和宫女一听，都没忍住看了眼顾灵汐，心里都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被你气哭的！
柳嬷嬷似乎并未真想哭，只是一哭就停不下来，抹了几次泪都没止住，听的她的话，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磕磕绊绊作揖。
“老奴失态了，叫王妃见笑。”
顾灵汐大方摆手：“没事，人嘛，免不了有伤心事，实乃正常。”
柳嬷嬷：“……”
她把泪水擦掉，想想还是得解释一番：“老奴的儿子摔伤了，换了几个大夫都说，说是可能要废了。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
大约是想到自己的儿子，柳嬷嬷免不了又是一阵难过。
顾灵汐却好奇道：“原来你还有个儿子啊。”
本来又要哭的柳嬷嬷：“……”
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咬着牙：“老奴得圣上恩典，十几年前得以出宫成亲。”
顾灵汐哦一声：“您老的儿子怎么了？摔断腿了？”
柳嬷嬷又是被问的一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几天她已经委婉跟顾灵汐提了几次，让她说话时委婉些，措辞再严谨一些才不会得罪人，可顾灵汐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她眼角又不住抽了抽，原本难过的心情都被愤怒给覆盖了，尖着嗓子道：“老奴的事不劳王妃挂心，咱们还是继续学规矩吧。”
顾灵汐哪肯：“别啊，您老不是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吗？既然惦记，怎么不回去看看？”
柳嬷嬷没忍住道：“老奴是奉命来教王妃礼数。”
言下之意不是她不回去，是因为顾灵汐才不能回去。
闻言顾灵汐眼睛一亮：“那还不简单，本王妃准许你回去。”
她巴不得柳嬷嬷赶紧走呢。
“这……”柳嬷嬷踟躇。
顾灵汐肯让她回去自是好，可若是宫里的人问起……
像是察觉到她的为难，顾灵汐又道：“要不我陪你回去？”
只要不学规矩，怎么都行。
“这怎使得！”柳嬷嬷却诚惶诚恐直摇头，就差跪下了。
“使得的使得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柳嬷嬷自是不肯的，可是架不住顾灵汐闹，几个吆喝，婢女把马车都准备好了。
到了柳嬷嬷家，就见一个年约六十左右的男人正在送人出去，一边还在抹泪。
顾灵汐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本来要奔向老伴的柳嬷嬷见状，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
粗鄙，实在太粗鄙了。
柳嬷嬷抚着胸口，就听自己老伴微弱的声音传来：“大夫，我儿这腿真治不好了吗？求您想想办法吧，银子不是问题，我们可以给的。”
被唤作大夫的人抽回自己的手，叹息摇头：“抱歉，他这伤太严重了，陈某实在无能为力。你若是为他好，就尽快做个了断吧。此时断腿也好过拖到最后更严重了。”
柳嬷嬷的老伴伤心的低头抹泪。
在一旁听到这话的柳嬷嬷也是没忍住的抹起泪：“只是从屋顶上摔下来而已，怎的就这么严重了。”
闻言，顾灵汐打量了番柳嬷嬷住的屋，是有些高，但也不至于到把腿摔断的程度。
来的路上就听柳嬷嬷说起，她夫家姓方，他们是老来得子，孩子叫方青，才十二岁。好不容易养的这么大了，若是真摔断了腿，叫他们往后可如何是好啊。
两人跪着求陈大夫一定要救救他们的儿子，陈大夫被他们缠的有些不耐烦，抽出自己的被攥着的衣袍。
“陈某已经说过，陈某无能为力，你们另找高明吧！”
“不，陈大夫，您不要那么快放弃，我们这里就您的医术最好了，求您了。”柳嬷嬷的老伴抓不住衣袍，只能拉住他的衣角，低声下气地求着。
柳嬷嬷也从袖兜里掏出银子，往陈大夫手里塞：“陈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吧，银子不是问题的。”
看到她随手拿出来就是五两，陈大夫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亮，但眼底还是有一丝丝的犹豫。毕竟那伤真不是他能治的了的，其结果还是只能断掉。
顾灵汐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思忖了下，越过还在哭泣的柳嬷嬷夫妇，进屋去瞧了那断腿的方青。
骤然见屋里进来个陌生人，还是个女子，方青吓一跳，结果不小心碰到伤腿，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顾灵汐笑嘻嘻道：“别怕，我不吃人的。”
然后就走过去，直接掀掉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这举动又是把方青吓得眼睛睁大，嘴巴微张就要喊出来。
顾灵汐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同时另一只手搭上他受伤的腿。
小腿有点骨折，膝盖肿大淤青严重，难以分辨到底伤得如何。
她歪着脑袋，手指在伤处用力一按，方青就疼得叫出声来。
听到这声惨叫，还在求陈大夫的柳嬷嬷和她老伴急忙跑进屋来，就见顾灵汐不知何时已经在里头了。而他们的儿子正抱着腿，惊恐地看着她。
此时柳嬷嬷也顾不得说顾灵汐与男子同处一室不成体统，扑到了床边，才说了一句孩子啊，就开始哭。
顾灵汐慢吞吞安慰：“这伤瞧着也不是很严重啊，不行再换个大夫瞧瞧呗。”
跟着进来看情况的大夫闻言抬眸看了过来。
当见到顾灵汐那张让人不忍直视的脸蛋后，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已经是这附近最好的大夫了，我若不能治，也无人能治这腿了。”陈大夫高傲地抬着下巴。
这嚣张自傲的语气，倒是挺让顾灵汐欣赏的。
只是顾灵汐并不赞同他的话。
诚然，柳嬷嬷这儿子的腿看起来伤的很重，而且因为膝盖肿胀根本无法判断具体伤情如何。却也不代表这腿就完全无法治了。
她道：“断腿尚能再接，他的腿为何就不能治了？”
“淤血积在膝盖不散，时间一久便会开始败死，自是不能治了。如果不把这腿锯了，他就等着死吧。”直接把话说死了。
柳嬷嬷这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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