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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若是早些能够放下成见，不那么盛气凌人的话，如今会不会是另一番结局？
只是，这世间哪里有时光倒流的法门。
……
“报告将军，东浩官兵死伤大半，余下一小部分正逃亡，末将已经命人去追了，军帐之中将领被俘，左翼将军陆启明和右翼先锋官范德轩均战死，末将在他二人身上搜到了战事图，上面还写着...好自为之。”
原本听见战事图，君萧逸并没什么兴趣，听到后面四个字，登时笑了起来，当即下马道：“拿来。”
忙是铺设了战事图，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四个劲松大字，只是这笔锋，让君萧逸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待细细审视了部署路线之后，君萧逸来了兴趣，很明显，这不是东方朔月的手笔，而能设下如此巧妙部署，还能够猜透他心思的，东浩国将领中还没这等能人，唯一有点本事的，就是被俘虏的那群自命不凡的将领了。
等等，草包？！
猛然想到了什么，君萧逸开口问道：“那被俘虏的将领之中，可有那个草包？”
“将军说的可是东浩国元帅秦朝华？”
一时之间忘记了名字，经过提醒，君萧逸回道：“就是他，他如今何在？”
“末将们没有找到他，询问那些将领，他们也不知。会不会那秦朝华在将军打来的时候，仓皇而逃了？”
若是放在平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放在这会，还是一个臭名远扬的草包，底下这么多将领都没能来得及逃走，秦朝华一个草包，能有如此警惕？
不是君萧逸多心，而是这战事图的部署，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这些年他参战无数，还没遇到过这等精通兵法部署的人，这等能人，才配作为对手。
“抓紧搜捕逃兵，若是抓到草...秦朝华，立刻带他来见本将！”
“是！”
“带本将去军帐看看。”
压下心中怀疑，君萧逸内心还是不愿相信传闻的，毕竟秦朝华的草包事迹，是天下闻名的，所以他要去军帐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
茂密的丛林之中，一队人马快速的穿梭其中，正是鹤震一行，他们好不容易将图纸送到，如去在返回途中，发现了不少西吴兵马，抓了一个西吴士兵，从他口中得知凉秋镇失守，不过秦朝华失踪，这倒是让鹤震松了口气，只是没了秦朝华的消息，他该如何跟主人交代？
“鹤将军，咱们要不要救人？”
“就咱们几恐难成事，不过我们可以先去找军师汇合，再商讨如何？”
于是才会有了一行人夜行匆匆。
庆幸天门门主还能有心给鹤震留下暗记，又有之前秦朝华的分析，否则鹤震这会都想不到，主人竟然会冒险过燕子沟，如今已经到了森家堡，森家堡是门部的据点之一，这次主人竟然不惜将其暴露，看来是大事将成。
有了信心，鹤震加快进程，一行人跟随着弯弯绕绕，总觉得他们的鹤将军对这里的地势格外熟悉。
自然，鹤震是没能听到这些吐槽，若是被他知道了，肯定要忍不住爆粗口，他已经很努力的在照顾这一行人的想法了，若不是害怕暴露，早就走山里的暗道，这会恐怕都跟主人见面了。
……
又是一日时光匆匆过，君萧逸瞧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东浩国将领们，怒火升腾。
“本王的兵马未到，你们就丢盔弃甲跑了，还有没有点作为将领的羞耻心了！”
这群人，正是追捕回来的逃兵，他们之中，不乏经年作战的将军，只是如今却成了丢盔弃甲的逃兵，当真是让人感觉意外，也让君萧逸格外瞧不起，毕竟同为军人，他们还不如死在敌人的刀剑上，或者同那陆启明、范德轩一般，宁死也不愿当俘，好歹也让人瞧得起，亦是对得起那一身盔甲。
“你们有谁知道秦朝华的下落，本将就饶他一命。”
之所以冒着风险在此处，君萧逸就是为了知道秦朝华的行踪，一日时光，都够他打下一座城池了，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是身为将军的直觉，亦是敏锐的判断，君萧逸能够感受到，暗处有人在部署着什么，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将其串联起来的线罢了。
见众人皆是摇头，君萧逸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一旁的副官赵然见状，忙说道：“将军，他们确实不知，末将将这群俘虏审了个遍，他们都只知道秦朝华不问军务，整日躲在营帐之中睡觉，后来将军打来，他们只顾得仓皇逃窜，根本没人留意到秦朝华的踪迹。”
“堂堂三军元帅，一路被东方朔月那厮带走，另外左右两路几乎全部被俘虏，却唯独没有元帅的踪影，都说东浩国最重礼仪，如今本将倒是领教了。”
这般嘲讽的说着，一众人羞愧的低下了头，谁也没看到君萧逸那嗜血的双眸；
“既然都不知，那便杀了吧。”
留下这么一句，实在不想听到声嘶力竭的求饶声，这些人既然贪生怕死，何必披了盔甲，拿着朝廷俸禄，带着百姓的希冀，如此这般苟且的祈求，不若让他们就这么去了，还能留下一个好名声。
看吧，他堂堂战神多为这些人考虑。
“报告将军，北周最新消息。”
“拿过来。”
将信件拆开，君萧逸浅笑道：“周扬那边成事了，封寒大军退守，如今双方在巫雁关僵持，不过封寒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的人，已经断了东浩国的援军，只待周扬拿下巫雁关，大军挥师直上，届时整个东浩国将被分食殆尽。”
得到捷报，自然扫除了心头不快，君萧逸将信件点燃，见化为灰烬，这才吩咐道：“命令何力将军，让他加快速度与北周军队清扫东浩国余部。”
“遵令！”
瞧着军帐方向，君萧逸唤来赵然，沉声道：“能杀就杀，杀不完的，一把火烧了，别在这耽搁了。”
“是！”
……
夜晚，熊熊烈火将凉秋镇映澈的别样凄美，若是火光之中没有那些挣扎的人，那凄惨的喊叫声，应该是别样的风光。
“他们若是早听了元帅的安排，想必也不会如此。好的是百姓们早就转移了，若不然...”
陪同秦朝华站在某处高岭，侍兵有些感慨。
扭头看着侍兵，秦朝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鹤兑。”
听姓名，秦朝华笑了笑，夜色的衬托下，有些恍惚鹤兑的眼睛。
“本帅还道这鹤震走的如此放心，却原来还有你在，东方朔月究竟安排了多少自己人混在军队之中？”
其实只是秦朝华随口一问，没曾想鹤兑却当了真，当即跪在地上，抱拳回道：“请恕属下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失笑，秦朝华缓声道：“本帅只是好奇他给了你们什么交代，若是这次本帅没有点你们出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属下不会让元帅卷入危险之中。”
“是去魏家岭还是森家堡？”
截断鹤兑的话，秦朝华开口问道。
愣了愣神，正在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又听秦朝华道：“本帅能猜到魏家岭和森家堡是不是偶然，你心里清楚，本帅也不希冀你能如实回答，现在本帅就一个问题，没有听主人命令，随着本帅来到大隗坡，你接下来准备如何？”
“全凭元帅吩咐！”
“好！”
秦朝华要的就是鹤兑这一句，他秦朝华此时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今夜冲天火光，总让他有一股无名怒火燃烧，那个狗屁战神，竟然屠城，就要承受结果，秦朝华一贯是草包之名昭著，但也不能被罩上如此污名，想那秦江一生忠义，被这等小儿欺辱后人，他秦朝华怎能容忍。
所以，就让他送这些泯灭天性的人啊，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跪在地上的鹤兑，不知道为何，感觉周围忽然冷飕飕的。
“本帅用人只讲究一个唯命是从，你方才的回答，本帅很满意，既然从一开始你选择跟着本帅走，那么就要知道接下来的路，荆棘丛生！”
“鹤兑旦凭吩咐！”
“很好。”
不是用属下，而是用名字自称，这态度表明了一切。
从怀中掏出一张部署图递给了鹤兑，秦朝华开口道：“按照这上面的部署，不出三日，你所怜悯的那些将领，都会因此安息！”
看着手中部署图纸，鹤兑脸上是难掩的讶异，若是说之前他对秦朝华的排兵布阵能力还有所怀疑，此刻他只想跪地膜拜，这等军事才能，怕是自家主人也要弱几分……
……
翌日，空中浓雾弥漫，细雨淋漓，将满目的葱绿，染上了几份朦胧的仙境，八百里伏牛山将迎来雨季，若是雨势大的话，埋伏在其中的军队，却是要难过了。
山路湿滑难行，就算是武功高强者也难免留下踪迹，这便给了对手寻觅的机会，可同样，军队若是想要埋伏，行军途中亦是会留下印记，如今才是最为艰难的较量，看谁更能沉得住气。
而正是这蛰伏时期，一行人却在山丘之中往来穿梭，毫无章法可言，泥泞之中错落着鞋印，而后按照指挥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奔赴，这领军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拿了图纸的鹤兑。
吹了口哨，示意各自回营帐，沿途相互消灭多余的印记，看了眼树林中隐匿的侍兵，微微颔首，这三日相当重要，他们只有八十多人，要面对的是君萧逸一千多人的攻打，以少胜多的事情之前鹤兑经常做，但是在战场上如此明面的直接对战，还是头一回，没有任何恐惧，有的只是兴奋，难以言说的兴奋。
一路施展轻功，不留踪迹这种事情对于鹤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天门部出来的人，早就将隐匿自身的本领，融入骨髓之中，若不是这般，他早就不知道在那恶鬼地狱般的地方，死了多少回，估摸着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心底自嘲着，已然是到了军营之中，瞧着秦朝华营帐之中无人，鹤兑便转身朝着丘陵之上走去，果不其然，那里伫立着一个纤细身影，被细雨笼罩着，如同一幅水墨画，如此恬静，让人不忍打扰。
只是雨滴渐大，那画中人衣衫皆被打湿，仍毫不自知，一股淡淡的哀愁涌了上来，这种感觉让鹤兑感到陌生，早以为已经没有感情，竟然还会被人影响，着实不该。
察觉到什么，秦朝华微微转身，清眸微动，睫毛上的水珠便随之滴落下来，顺着清瘦的脸颊，滴落在衣衫上，了无踪迹。
“雨下大了，元帅还是回去吧。”
回眸看着某处，鹤兑知道，那是凉秋镇的方向。
“走吧。”
足下踩在湿泥地上，身形微微晃了晃，鹤兑想上前帮扶，但一想到秦朝华不喜人近身的性格，便收回了伸出了手。
秦朝华今日并未穿盔甲，只穿了一套湖绿色的常服，足下的软靴也被泥水沾染的看不清本来颜色。
回到营帐之中，将湿衣换下，又被盯着喝了一大碗姜汤，秦朝华这才听到了最新的情报。
轻声咳嗽着，鼻子也有些闷闷的，请朝华心道：该不会真的这么弱，就淋了一点雨，难不成就染上了风寒？
“君萧逸的动作比本帅料想的要快些，我们的故布疑阵很快就会起到效果，这样的天气，火油是用不上了，箭矢够用么？”
了解秦朝华的担心，鹤兑回道：“原计划是明日安排人去远些地方砍伐，然后多制作一些箭矢，如今看来得让大家连夜赶工了。”
点了点头，秦朝华有些晕乎，索性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你知道杀人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吗？”
忽然听到秦朝华这么一问，鹤兑摇了摇头，虽然他一出手便是杀招，也见惯了杀招，但明显秦朝华的答案，不是那些。
“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秦朝华的答案一出，鹤兑有些不认同；
“下毒固然厉害，但遇到高手，怕是没有机会出手。”
蓦然笑了，秦朝华开口道：“若毒无色无味，一早就被设置好，你觉得什么样的高手，能抵御的了？”
忽然明白秦朝华的意思，鹤兑说道：“鹤兑手中确实有毒药，但并不是无色无味，这天下能制成此毒的人，唯有四大杀神中的断?b行。”
揉了揉额头，秦朝华缓声道：“这世上的毒药千万种，断?b行虽然是其中高手，但也不是旁人就不会的，好巧不巧，本帅凑巧知晓一种毒药的制作方法，而更巧的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原料这山丘之中亦是随处可见。”
见秦朝华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鹤兑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炮制毒粉若不是十年之上的毒医，轻则毒入肺腑，落得终身残疾，重则当场殒命，这还是普通的炮制方法，若是无色无味这上等的毒药，那得经过多少次的实验才能配制成功，难怪秦朝华毫不慌张。
“需要什么原料，鹤兑这就命人采摘。”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雪上一支蒿，原本是在花落之后药性最强，不过用你的毒药辅佐，想来功效也不差，采摘的时候，让你的人小心点，别把手划破了，这东西可不是寻常药草。”
脑海之中回想了下，鹤兑还从未听说过这种植物的名字。
瞧样子秦朝华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于是站起身来拿了笔墨，便画了起来。
“块根状若胡萝卜，中部以下无毛，中部以上有短绒毛，不分枝，叶片宽润，上有裂痕纹路。”
一边画着一边说着，生怕鹤兑弄错了。仔细检查了下，这才将画给了鹤震，随即开口道：“多多益善。”
点了点头，鹤兑转身便出了营帐，而秦朝华也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了椅子上。
手颤抖着，便是一幅画都用尽了全身力气，这惧冷的后遗症终是又被激发了出来，滋味果真不好受。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这不，也多亏了这病症，才让他想起那些往事，那些真正属于他，却又被他刻意忘掉的往事，虽然只有些许片段，但这就足够。
雨水冲刷了一夜，到处都是泥土混合着草木的芳香，秦朝华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啊，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可偏偏有人要来打扰这美景，秦朝华此时很不高兴，特别是在瞧见山岭下那个身穿玄衣的男子。
“元帅，他就是西吴国的战神将军君萧逸。”
“原来是他啊，本帅还当是什么样丰神俊朗的人物，也不过如此。”
听得此言，鹤兑不由暗暗打量了下方的君萧逸一番，虽说没有主人那般好看，却也是个人中翘楚，只不过一脸阴郁之色，怎么看都不如自家主人那般温润翩翩。
一时间，鹤兑俨然忘记东方朔月发狠起来的模样。
“放箭！”
懒得再看一眼，秦朝华直接动用杀招，这人能带领一千多人穿越他布下的陷阱，这么快的到了脚下，秦朝华若是还用那些不痛不痒的招数来对付的话，那真的就失了所有机会，索性现在这些人离着也不远，干脆杀一茬是一茬。
“将军小心！”
见着又有士兵死在眼前，君萧逸浑身都是戾气，他昼夜兼程，原本是要前往魏家岭占据有力地形，不想中途接连被人袭击，每一次都是惹怒他，等他追击时候那些人又都莫名消失，如此反复，他才决定亲自追击，好不容易逮到人，那人却口腔含毒自尽了。
明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拖延，他还是忍不住命人扩散搜查，最终竟然在靠近大隗坡三十里的地方，见到了丛林之中军队行军的印记，于是当机立断，转而奔赴大隗坡，却不想在途中遭遇多重埋伏，什么绊足陷阱、网兜陷阱、倒刺、坑洞、落石……这一路他有多狼狈，此时就有多么大的怒火。
三千兵马，硬是折损一半，如今终于到了地方，还没等展开包围叫阵，就被这流星密雨一半的箭矢招呼，好！好得很！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有如此大的本事！
“区区箭矢，本将看你这层防御没了，要拿什么抵挡！”
夹杂内力的愤怒传荡在山丘之中，秦朝华自然听得分明。
犯了个白眼，秦朝华朝着鹤兑道：“本帅的三板斧耍完了，接下来就看鹤将军的能耐了。”
无奈摇了摇头，心知秦朝华的计谋深深，却只能恭敬道：“鹤兑遵令。”
瞧着鹤兑离去的身影，秦朝华心情颇好道：“别着急受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脚下一顿，鹤兑苦笑一声，他怎么没发现秦朝华还有如此毒舌的时候。
……
“君将军，别来无恙啊。”
抬头瞧见站在半山腰上的人，君萧逸有些面熟，见对方身着将军盔甲，于是开口问道：“小将军是哪一位？”
“君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我们去年才打过交道？”
去年？君萧逸不由揣摩起鹤兑的身份来，和他有过交集的人，大多都会有印象，这般想来，君萧逸知道其身份了。
“东方朔月在上面？”
“原来君将军思念我家主人了，只不过主人事务繁忙，让我来招待你！”
这般说着，又是命人一阵箭雨，一时间君萧逸狼狈不堪，盯着鹤兑，眼中一片阴霾。
“小小侍卫敢如此张狂，本将今日定要拿了你项上人头，送去给你主子当见面礼！”
这般说着，足下一蹬，饶是如此湿滑的泥地，也没能阻挡君萧逸的轻功。
自然不会让人轻易上来，鹤兑弯弓搭箭直接朝着君萧逸射去，一旁士兵也急忙射箭，触发了埋伏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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