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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是这样，钟秀心里面越是忐忑不安，吃着看守所里面完全称不上是美味的食物，他有些食不下咽。
就这么过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脸上的骨骼凸起，看起来像是久病未愈的人。
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他见到了那个女人。
对面的女人，一身靓丽的红色紧身裙，肩上披了薄纱披肩，脚上蹬着恨天高的红色高跟鞋。
长而卷曲的头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面，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泽。
摘下了鼻梁上面戴着的墨镜，一双葡萄大的眼睛露了出来。
她的双眼皮很深，眉目深邃显得有一些锐利。
虽然保养得比较好，但是眼角中的细纹，还有不太饱满的皮肤，说明女人的岁数已经不算小了。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抗拒，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女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你妈，你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来看你，你以为还有谁会来呢？”
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唇弯了起来，带着几丝嘲讽的弧度。
如果远远望上去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母子关系。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更像是仇敌。
“就算是没有人来看我，我也不希望是你来！你是来干什么呢？是来嘲笑我的吗？”
面对他有些尖锐的话语，女人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不满的情绪，她只是怜悯的看着他。
“你不是早就已经要和我断绝了关系？我又来嘲笑你干什么呢？不过是想要在你死之前，看一看你而已。”
“我这一番好意，在你的嘴里面竟然变得那么不堪。”
“呵，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你做母亲的责任了吗？那那么多年来，你又干了些什么呢？钟梅，你不要在这里自我感动了好吗？”
女人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眉目之间隐隐有了怒气，却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没想到在你的眼里面，我倒是这个样子的。”
“尽责了？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除了把我扔在那个冰冷的房子里面，让那个只会虐待我的保姆来照顾我，你还干了些什么呢？”
“每一次你来，我都想和你说些话，想要把那个保姆对我做的事情告诉你！可是你呢？你只是觉得我在开玩笑，甚至觉得我是有意在陷害她！”
越是说着，钟秀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了起来。
哪怕这中间隔着近二十年的时光，但是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委屈的情绪漫天倒海一般的扑了过来。
他压抑不住。
女人听着他重复，内心里面确实充满了厌烦。
“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发现了之后，不是已经改正了吗？你到底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我是你妈，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应该给我忍着！钟秀，是我累死累活把你养大，你又带给了我什么呢？”
说到这里，女人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夹杂着厌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背着我，跑去做什么……做什么那个手术！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让人把这件事情瞒下来，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钟秀看她色厉内荏的样子，一颗心变得冰凉无比。
他往四周看去，周围全部都是冷眼站在那里的警员，没有人向他伸出手。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只出了一个周云峰。
可即便是他，也不过是一个短暂到转瞬即逝的梦。
“丢脸？对呀，在你的眼里面，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孩子，我只是你的污点！”
“未婚生子，被人抛弃，这些都是你那不堪的过去！就连我，被你生下来的我，也不过是在你的面前，一遍遍提醒你，你之前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女人喘着粗气，握着电话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她的目光之中带着震惊，似乎从没想过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钟秀的心底突然生出来一种报复的快感，冲动让他语速越来越快。
“你自己是一个爱情的失败者，你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只好忽视我的存在，却又觉得，好像生下了我，我就应该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
“钟梅女士，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究竟想不想成为你的儿子？”
“钟秀，你在这里发什么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你从来都没有反思过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打掉！”
“我是什么样子？”钟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甚至期待从她的嘴里面听到答案。
虽然他知道，钟梅一定不会说出来什么好话。
但即便那样又如何呢？
反正他的这一颗心，早就已经被钟梅伤的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再多伤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反正早已经破罐子破摔。
“要不是从他们的嘴里面，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竟然那么的丧心病狂。杀了那么多人，还死不悔改，我真不想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钟秀一眨不眨盯着她看，果然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
他突然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低笑，到之后的放声大笑，最后甚至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在一旁等着的警员看他情况不对劲，急忙上来想要让他安静下来，还没等他走近的时候，钟秀的声音已经停了。
他揩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看到女人苍白的面孔，心情莫名愉悦。
“怎么？你是在怕我吗？妈妈，你在担心什么呢？是不是在担心，我会不会丧心病狂到把你也杀了的地步？”
钟梅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的尴尬，但她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面对我一直有恨，我也有这样的担心，难道不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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