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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秀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目光涣散起来,过了好久之后才重新聚集起来了光芒。
“在您的眼里面,难道我就是一个怪物吗?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吗?”
“你难道不是吗?”
女人握住自己另一只手,眼睛眨了眨,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像是在问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呵……原来就连血脉之亲,都不曾将我放在心里面,原来我从头到底,都是一个那么可笑的人。”
“亲情爱情友情,我什么都没有,钟秀呀,那你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但他知道,他给不了自己答案,面前的这个女人,同样也是。
她甚至已经厌烦地别开了目光,视线在自己的手机页面上不断看着,注视着时间。
“妈妈,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褪去了所有的尖刺,如果忽视掉钟秀现在瘦得皮包骨头的脸,甚至能够从他的表情之中察觉到温和。
但他对面的女人,现在就没有任何的耐心。
“想生就生了,哪里还需要为什么。”
“您不回答我这个问题,但我知道这个答案。那个虐待我的保姆,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重复着这个事实,我早就已经记下了。”
在他每一次做噩梦的时候,在他每一次被别人欺负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在他的耳朵边不断的重复。
将他拉入了无法逃脱的深渊。
“什么?那个贱女人说了什么?”
她变得紧张起来,一只手指轻轻抠着桌面,他自己却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说,您之所以生下我,为的是留着那个抛弃您的男人。但很可惜的是,他出国躲避麻烦,您的希望落空了。”
这句话触及到了钟梅的逆鳞,画的精致的眉毛倒竖了起来,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握成了拳。
如果不是两个人之间隔着玻璃的话,钟秀都怀疑她会不会冲上来,直接给他一个巴掌。
想到之前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女人堪称暴躁的脾气,钟秀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或许是真的。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没有这回事!我怎么可能为了挽回一个男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没有这回事!”
“您或许不知道吧,一直强调这一件事,在某种程度上也就相当于变相承认。如果没有的话,您又在激动些什么呢?”
钟梅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半身往前倾,额头抵在了玻璃上面,看着他的目光之中带着憎恶。
“我真后悔生下了你!但凡是养一只阿猫阿狗,也不会像你这样忤逆我!”
“那真的是蛮可惜的,我活到了现在。”
钟秀看着女人逐渐变形的脸,心里面突然索然无味起来。
自己之前究竟是发了什么疯?
为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怀抱温暖?为什么会期望着去牵她的手?又为什么会愿意在那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面等她那么多年?
还真的是傻到离谱。
“外面的媒体,不知道有没有得到我入狱的消息呢?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应该会为之疯狂的吧……”
果然,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女人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激动。
她神经质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在没有发现狗仔跟踪后,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刚进来时候的高傲。
“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儿子!你别想再和我扯上关系!永远也别想!”
“从你成年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的时候,我们两个之间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看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这么说着,就连钟梅自己也觉得,他是多么一个不计前嫌的人。
“那些媒体就应该根据事实来写,他们应该理解我,我这么一个一线明星,能够屈尊来看你,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恩德。”
“那些没眼光的媒体,就知道揪着我那么多年的黑料来。简直是不知所谓!”
看到女人神色之间近乎癫狂的样子,钟秀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尖锐,听在钟梅耳朵里面,只感觉到刺耳。
警告的目光射向了他,钟秀却如同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依旧咧着自己的嘴,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收敛。
但他一开口,气氛瞬间又被打破。
“一线女明星?钟梅女士,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先不说你现在已经不再年轻,就算是在十年前,二十年前,你也不过只是十八线的艺人而已。”
“你在说什么!钟秀,我警告你,你对我放尊重一点,我是你妈!”
“真对不住呢,你刚刚强调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过是——钟梅女士,仅此而已。”
在卸下了心里面的重担之后,钟秀的嘴巴也变得越发的毒舌。
“都已经四五十的人,还是不要做那些少女都不做的泡泡梦了吧?天天在网络上面作妖,别人骂你的声音,你还没有听够吗?”
钟秀轻蔑地笑了,轻咳了一声,掐着自己的嗓子,开始模仿那些咒骂她的声音。
“不要脸的老妖婆,整天在那里凹造型,摆姿势,真以为还有人看她呀!”
“嘻嘻,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觉得自己身居一线,受万人瞩目吧?脸可真大!”
“就那么一个贱人,还想着和我家哥哥搭档?就她那打满了玻尿酸的脸,配吗?她配吗?”
……
一声声话语,让钟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起来,片刻之后,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
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话来反驳钟秀,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心里面囤积了火焰,在她的身体里面蔓延着,灼烧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熬干。
钟梅理智都要丧失,猛然间,将手里面的电话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又疯了,一样得拿起它对着玻璃砸去。
“砰——”
巨大的声响发出的那一刻,钟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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