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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奇道:“这么说来,谢小姐倒是没有信错人?”
陈晋平道:“你成天在外面,看谁都不像好人,可秋零成长环境单纯,她眼里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基本都是好人。”说完,笑了起来。
陈良嘀咕,“在少爷眼里,谢小姐说的做的都是有理的,”他没法再劝,转身给这位爷铺床去了。
第二天,谢秋零还是没有见到陈晋平,陈良说:“少爷半夜回来,清晨又走了,小姐要说的事,小的已经告诉他了,少爷说此事正在查。”
一旁的妇人和小女孩一脸喜色,一齐给谢秋零下跪磕头,“多谢小姐,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谢谢小姐大恩。”
谢秋零把她扶起来,“若是真有冤情,小公爷自然会替你们查清的,你们放心回去等着吧。”妇人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陈良冷厉的眼神,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陈晋平办事效率高,很快就证明这妇人说的是真的:她的夫君揽了采办之名,具体事务却是县丞在操办,幸存下来的人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送材料的掌柜和小厮也指认洽淡和接收的人都是县丞的人,从他家的地下挖出来一些金银珠宝,县丞仗着书信和账本都被洪水冲走,所经手之事都只承认些贪污或受贿的小笔金额,陈晋平恼怒,对他动了大刑,哪知当夜,他却畏罪自杀了,陈晋平一不做二不休,把从犯也都定了刑,发落得远远的,县丞和他的手下都是本县人氏,欺下瞒上,百姓们平时被这些人鱼肉,敢怒不敢言,现在无不拍手称快,县令失察,但他是外来户,在本地没有根基,但念在他救治整顿有功,被罚了一年俸禄,三年不得晋升,却没要他命,把县令感动得痛哭流涕。
陈晋平不耐烦听这些感恩戴德的话,迅速把事情办完,留下几个人善后,就带着谢秋零离开了。
谢秋零听得这结局,心中生气又有些安慰,对方嬷嬷说:“总算是善恶有报,那个县丞也太可恶了,大家乡里乡亲的,不是更应该互相帮助吗?”
方嬷嬷笑道:“你啊,就是太单纯了,有的人啊,大半辈子和周围的人一样辛苦劳作,一旦得势,就会不自觉想到显摆,甚至欺压那些人,并以此为乐,好发泄以往穷苦时的憋闷,县丞可是本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谢秋零摇头,“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是何必呢?死后没人为他难过反而还庆贺,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祖宗和那些被他欺负的人?”
陈晋平和方嬷嬷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人心难测,恶人的心思如何能用这些正常的道理来衡量?
天气越来越热,一行人早早出门,中午或是在林间休息,或是在客栈落脚,有人探路,又都是官道,陈晋平算好时间,陈良他们功夫也好,安全倒是无虞,只是陈晋平心疼谢秋零,这么多天下来,担心她会中暑,一直骑马跟在马车边。
渐渐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他们早早到了县城,陈晋平道:“今天好好休息,不赶路了,陈良去弄点凉茶来,别把人热着了,”
陈良本想说‘大家都是粗壮汉子,这种日子也早都习惯了,没事’但见陈晋平一脸怜惜的看着谢秋零,而她精神似乎也有些不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连忙带人去安排。
第二天早上,谢秋零精神好了很多,不想再耽搁,催着陈晋平出了门。
刚到门口,冷不防被一个小男孩撞到,陈晋平正好在她身后,大跨一步,把人搂在怀里,而小男孩也被追上来的人推倒在地,只听得那五大三粗的妇人骂道:“你这饿死鬼投胎的小鬼,竟敢偷我那么多包子,还想跑?我打死你这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兔崽子。”
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倒在地上便没有再起来,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样子,谢秋零有些不忍,从陈晋平臂弯出来,伸手去拉那个妇人,“别打了,再打,把人给打死了。”
胖妇人有些恼,用力推开她的手,险些把她推在地上,陈晋平忙把她扶住,陈良见状,一脚踢过去,其他侍卫也围了上来。
妇人也是有眼力的,看这些人穿着不俗、身手不凡,爬起来之后也不再骂,只是仍气呼呼地,“你不许我打他,可你知道偷了我多少东西?当初可怜他们,送了些吃的,没想到还不知足了,怎么?你是要帮他们付钱吗?”
谢秋零恼她踢打的时候没有轻重,也没给个好脸色,把小男孩扶了起来,方嬷嬷随手递给那妇人一小锭银子,“这总够了吧?剩下的去找几身他能穿的干净衣服来,”
妇人拿了钱,欢欢喜喜地去了。
小男孩走路有些无力,一个侍卫抱着他,又进了客栈。
谢秋零担心陈良他们动作粗鲁,坚持给小男孩擦药,又叫小二弄些粥来,她一边给小男孩上药,一边问,“为什么要去偷东西?你的家人呢?听那妇人的意思,你还有同伴。”
小男孩羞愧得低下头,声音很低,“我们从开元县逃难来的,父母亲人都没了,我们想到京城去,听说那儿是最富庶的地方。”
谢秋零惊异,“你们走过来的?”
小男孩点点头,“有时遇到好心的人,也会让我们在牛车或马车上坐一段路。”
“还有几个人?”谢秋零问道。
“还有三个,毛毛病了,所以我们没有走,但是,我们没钱治病,也没钱买吃的,又挣不到钱,所以”
谢秋零心里有些难受,“你今年几岁了?”
“十一”
“比秋朗小一岁。”她自言自语,
陈良一阵头大,看样子,谢小姐又动了恻隐之心了,她不会是想收留这些孩子吧?
果然,“你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把你的那些同伴都带来我看看。”谢秋零说道。
小男孩三下五除二,抱着碗把稀装下肚,一抹嘴,“我去把他们都喊来,”
谢秋零不放心,急道“小公爷,让人跟着他吧,看他这样子,怕是——”
陈晋平使了个眼色,门口的侍卫跟了出去,他温和道:“你安心在这儿等着吧,这儿有好吃的,那小孩会把他的同伴带来的。”
没过多久,四个高低不一却同样干瘦的小孩就一齐出现在房间,加上刚才那个,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谢秋零已经让小二把粥准备好了,他们狼吞虎咽,连喝两碗,还想再喝,方嬷嬷却笑着拦住,“不能再喝了,你们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暖暖肚子,”
几个小孩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碗,可怜巴巴的看着谢秋零。
谢秋零心中实在难受,“小公爷,让小二打几桶水来,给他们好好洗洗吧,不是说有个毛毛生病了?去请个大夫来,也给好好瞧瞧”
陈晋平点头,陈良忙叫人去办了。
洗过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裳,这几个孩子总算露出真容来,倒也是模样清秀,大夫说生病的那个也问题不大,只是饱一顿饿几顿的,肚子受不了,再这样下去就会出大事,以后只要按时吃饭就好了。
这几个孩子也机灵,齐刷刷地跪在谢秋零跟前,“求姐姐收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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