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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么回事？”见到正主的他愣了。
别人都穿一件薄衫，谢秋零却起码穿了两件衣服，她看到自己来了，虽然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其实，从很早以前，她的双眼便失去了色彩，不似少女时灵动，也不如为人妇时幸福。每每看到她的双眼，李景珏都觉得鼻子发酸、心中疼痛。
可是今日景象，却让他震惊，或者说是惊吓了。他脑子里当时就跳出‘老态龙钟’这几个字，可是，谢秋零却分明正值大好年华啊！
想到此，李景珏勃然大怒，“你们怎么做事的？冷热也不知道吗？把你们夫人闷坏了可怎么办？”
陈国公去世、陈晋平也已不在，陈家和袭了国公爷的爵位，谢秋零便成了夫人。陈越平夫妻没有多言，一个在营中和其他各方面默默提携、帮忙陈家和，一个帮着李玲珑打理国公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意心见他动怒，连忙用手示意他小声，“皇上有所不知，这个夏天，姐姐便连冰盆子都不用了，一用便浑身冰凉，这才刚刚入秋，天才凉了一丝丝，她夜里盖得少了，就要打哆嗦。”
这是什么征兆、谁还不明白？因此，意心的话，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李景珏胸口一堵，冷声道，“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进宫禀报？”
意心没有说话，回天乏术，告诉谁也没有用了，除非陈晋平能活生生地站在眼里。
心已死，躯体迟早也是会死的。
李景珏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看到谢秋零了无生气的样子，他还是很生气，很想责骂那些人的无能，再补过，好让谢秋零能再度活蹦乱跳起来。
只是可惜了！
“好好照顾好！有什么需要，就去皇宫找朕！”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谢秋零现在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走了。
回到皇宫的李景珏，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一个人呆到第二日上朝。
而其他经常来失望的人，也知道了谢秋零的异样。
“听说了吗？国公府的夫人，好像要不行了！”
“不是吧？她才多大年纪？”
“唉！如果不是当年的小公爷逝去，她也不会这样！”
“是啊，老天真是不开眼，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多加眷顾？”
生死面前，其他人都无能为力，外人也只是唏嘘良善没有好报。
而谢秋零的三个儿子、一个儿媳一个女人，却是日夜陪伴在她左右。
“娘亲娘亲，是这样绣的吗？”转眼，念念已经十岁了，长得颇有几分谢秋零当年稚气的模样，非常灵动，又有李景珏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教导，身上更是多了些贵气。
谢秋零只是微微一笑，也只有这些子女在眼前，她才能暂时不会想起与陈晋平的点滴。
她轻轻点头。
念念却似不满，拿着手里的香囊上看下看，“可我总觉得这花样不对，”她把东西塞到谢秋零手里，“娘亲，你帮我看看嘛，我觉得丑死了，不许你敷衍我！”
她撅着嘴，不依的模样。
谢秋零失笑，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她轻轻接过，扫了一眼，“挺好的！”
“不好不好，娘亲，你不要糊弄我，好好帮我看看嘛，好不好，不然，二哥定要笑话我的，”念念还是不满。
谢秋零无法，只好拿到眼前细细看。
见她总算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心绪当中，众人轻轻松了一口气，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谢秋零起先还睁大眼睛仔细观察，慢慢的，她觉得有些累了，眼睛很吃力，于是低着头，慢慢地看着。
等到众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却发现她又睡着了。
念念用手捂着嘴，眼泪无声流下来，她扑到旁边的李玲珑怀里，“嫂嫂，娘亲她、又睡着了！”
李玲珑也死死咬着自己的唇。
谢念恩早就说过，她大限将至。
她们每日都会陪在她身边，一来让她少沉浸在痛苦中，二来，也能随时发现——
“扶母亲好好休息吧！”
自此，去探望的人更勤了，让他们揪心的是，谢秋零睡得，似乎也越来越多了。整个国公府，笼罩在无声的悲伤当中。
转眼已经入冬，天气更冷了，谢秋零的屋里，四角烧起了炭炉子，中间的火盆烧得也很旺，屋里暖如初春，可是，她却依旧穿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再过些日子，临近年关，突然下起了雪。
谢秋零慵懒地走到门口，突然双眼有了神采。
“意心，走，出去，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她脱口而出。
“姐姐，外面冷，咱们进去吧，小心冻着了！”意心连忙拦着。
谢秋零却已经跑了出去，她脚步轻快，笑容明亮，完全看不出重病的模样。
意心泪眼模样，当即想起了‘回光返照’这几个字，连忙差人四处去报信，这边又拉着谢秋零，“姐姐，雪不大，玩起来也没意思，不如，再等等？我差人去找几位少爷来，陪你一起玩，四小姐最喜欢雪了！”
“是吗？”谢秋零问道，然后笑起来，“我好像真是个失职的母亲，连自己孩子的喜好都不知道！”
“四小姐最喜欢姐姐做的汤了，趁着雪不大，姐姐不如熬点汤，玩累了也好暖暖身子，奴婢来打下手！”她是真的不想谢秋零出去。
“好，”谢秋零一口应下，她觉得，似乎该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
其实，根本不用她动手，厨房里的嬷嬷们已经全部弄好了，只是想让她呆在暖和的地方，不被冻着了。
谢秋零无事可做，又寻思起打雪仗的事情来。
“意心，他们不来便算了，咱们去玩吧！我好久好久没有玩过雪了，”她不由分说，当先又跑了出去。
意心拦不住，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不时替她拢披风。
洁白的雪，冷厉的风，谢秋零却丝毫没有觉得冷，她抬起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从天而降，脸上是满心的欢喜。
“我记得，我从小也喜欢玩雪的，可是，玩得最开心的，是夫君陪我！”
她嘴角噙着笑，眼神透过这漫天的大雪，飘向无尽的天空，似乎在透过这片天地，回忆当年她们欢乐的时光。
“意心，你说，夫君已经去了多久了？”她突然问，吓得意心打了个哆嗦。
“姐姐？”她小心地喊道。
谢秋零又自顾自道，“我也不记得有几年，好像、好久好久、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见到他了！”
不等意心回答，她又喃喃道，“夫君，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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