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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洁扶着扫帚，心不在焉地打扫着地上的灰尘。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做过这种粗活？可扫地都还是轻的，扫完地她还得挑水，还得劈柴……这是人干的事儿？
一把扫帚被张玉洁挥得极不走心，扫来扫去也就扫那么块儿地方，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厨房的一个管事婆子一进来就被纷扬的尘土迷了眼，她眯着眼伸手扇了扇，提着嗓子道：“您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越帮越忙的？”
张玉洁始终是千金小姐，在东宫也只当值一个月，婆子保持了应有的礼数。但身为东宫的一份子，就算是厨房的一个管事婆子，也不会给太子殿下丢脸。
他们不会嘲笑这些千金小姐，但既然她们已经成了东宫的婢女，就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做不好该骂的就得骂。
张玉洁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在太子妃那吃瘪也就罢了，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能给她脸色看了？本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张玉洁脾气一上来，把扫帚扔到地上，撂挑子不干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张玉洁冷笑。
婆子不卑不亢道：“老奴自然不敢对姑娘指手画脚，可姑娘莫要忘了，这里是东宫。”
她代表的，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脸面。就算只是东宫的一个管事婆子，也不是张玉洁可以随意呼喝的。
张玉洁脸色一白，也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不得她使性子。
她恨恨地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刚要发泄般继续扫，婆子又叹了口气道：“罢了，看样子姑娘一时半会儿是收拾不干净了。厨房待会儿还要给主子们准备早膳，容不得耽搁。这儿的活交给我，姑娘去挑水罢。”
张玉洁：“……”
比起挑水，她其实更喜欢扫地。
张玉洁憋屈地去井里打水。
闺阁里娇养的小姐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张玉洁几步路走得歪歪扭扭，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半。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把水缸填满。
而当张玉洁艰难地在院子里与水桶作斗争的时候，姬墨来到了厨房里，准备亲自去做苏槿樨的早餐。
他要给苏槿樨补补身体。
“殿下。”婆子见到姬墨只是微微一愣，就恭敬行礼。
她第一回见到太子殿下来厨房时吓得魂飞天外，但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想必太子殿下这次又是要为太子妃娘娘下厨。
婆子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太子殿下做饭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打下手。
等婆子退下后，厨房里只剩下姬墨一人。
一顿早膳做得驾轻就熟，姬墨把营养均衡，色泽诱人的食物摆好，打算去厨房后院的水缸里洗洗手。
与此同时，忙活了许久的张玉洁精疲力尽，水缸里的水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绝大多数的水都在路上洒了。
好饿……
干了这么久的体力活，张玉洁摸了摸肚子，腹中空空如也，饥饿感一阵接一阵。
她还没吃早膳。
厨房是有给她们提供早膳的，按照普通粗使丫鬟的份例，只有一碟咸菜，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粥。张玉洁锦衣玉食惯了，对这样的饭菜看不上眼，就一口也不曾动过。反正她是在厨房做事的，还不能在厨房里找到吃的么？
张玉洁看了看还空了大半的水缸，决定不去管它，吃的要紧。
后院到厨房有两条路，张玉洁走的是小路，姬墨走的是另一条，两人完美错过。
姬墨走到后院时便眉心一拧，看见地上蔓延着大片的水，一路从水井蜿蜒到水缸边。
往日里满满当当的水缸，今日只有可怜兮兮的小半缸水，根本无法清洗。
东宫不可能有这么笨手笨脚的下人。姬墨稍微一想，就知道大概是哪位选女的手笔。
姬墨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其实不脏，只是沾了油烟味，不想让槿樨闻到。
但现在这情况肯定是没法洗的了。
姬墨转回身，准备回到厨房。
而此时的厨房，因为姬墨刚刚来过，此刻空无一人。
张玉洁一眼就看到摆在灶台上的几盘精致的美食，立刻就直了眼。
对于饿着肚子挑了半天水的她来说，眼前的美食在向她招手，如此的令人垂涎欲滴。
而且刚才的婆子也不在这里，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张玉洁左顾右盼，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她顾不上这饭菜本该是为谁准备的，反正少几块糕点又不会被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证明是她干的。
饥肠辘辘的张玉洁上去就抓了一块糕点，大口咬了下去。
入口的味道让她呼吸一滞，本来因为饥饿而狼吞虎咽的动作也放缓了，改成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不愧是东宫吗……这糕点比她以往吃过的所有糕点都好吃……张玉洁细细咀嚼着，她曾经吃过宫宴上的糕点，也不及此刻口中的香甜。
“你是谁？”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很是平静。
可如果苏槿樨在这里，就会听出姬墨话中的薄怒。
他在生气。
心性平和温润如玉的姬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姬墨，曾经被兵将讥笑群嘲都淡然处之的姬墨，在为一盘糕点被别人吃了而生气。
因为那是他做给她的。
别人不能碰。
他每回做菜都屏退所有下人，从不假手于人，每一道都是他对她的心意。如今却被别人碰了。
张玉洁被这突然的声音给吓到了，一口糕点卡在嘴里，差点被噎死。
苏槿樨也曾不小心噎着，那会儿姬墨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给她沏了杯茶水。
但张玉洁，就算她噎死在他面前，姬墨也不会动容。
张玉洁偷吃被人发现，本就紧张，匆匆忙忙转过身，待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时，就更加惊呆了。
太太太太——太子殿下？！
张玉洁惊得险些站不稳，她赶紧拿手扶了一下灶台，结果情急之下，打翻了灶台上盛着早膳的盘子。
乒铃乓啷——
只听一阵脆响。
地上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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