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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燕国盛元九年，夏至。
采莲阁里有一片很美的莲池，是燕帝为新晋宠妃莲美人开垦的。燕帝南下遇采莲女，心生悦之，遂带回宫中，很是盛宠了一段日子。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门庭若市，荣宠万千。
那是莲美人一生中最风光的一段日子。帝王常来采莲阁，与她泛舟湖上，如同在江南那时一般。
只是帝王薄幸，恩宠不多时便淡了。燕帝有了更多的新欢，便忘了采莲阁里的莲美人。
然后，她发现自己有孕了。
有孕并没有给她带来半点重视，燕帝风流，宫中有孕的妃子从来都不缺，难得是如何生下来。
孩子出生的时候，除了莲美人，没有人在意，连个太医也请不到，他挣扎着来到世上，他的父皇甚至没有为他取名字。
泛柏舟而容与，歌采莲于江渚。
“你叫容与，好不好？”莲美人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神色温柔而惆怅。
容与少时最快乐的日子，大概就是与莲美人在一起的时光了。
他容貌自幼就漂亮得过分，母妃不得宠，又生了这样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还生就一副傲骨，理所当然地成了诸位皇子戏谑玩弄的对象。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赘述了。
不过就是无尽的凌辱，折磨，虐待。
少年极其善于隐忍，却也几度濒临绝望。
“母妃，您总教我与人为善，可这世上，对孩儿的恶意太多了。”他抱着莲美人的尸体，轻轻道。
“母妃，这燕国的江山，孩儿粉碎了，再拼凑回来。”他靠在她耳边轻喃，“我会还你一个全新的燕国。”
人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强大起来，容与从来不弱，只是韬光养晦，在没有足够的势力前，绝不轻举妄动。
可也是这样的考量，让母妃死得那样凄凉。
燕国盛元二十三年，燕陈联手攻楚，二皇子容知领兵。
却不知那军中三名副将都是容与的人。
容知看似死在战争里，实则是被容与虐杀至死。
他不惜以让燕国兵败为代价，夺了容知性命。姬言兮有能力不假，只是容与在背后出的力绝对不少。
其余几名羞辱过母妃的皇子，则一一被容与斩杀殆尽。而没有对母妃出手，只殴打过他的皇子，则是落了个残废。
这就是所谓他残害手足的原因。
那一战过后，姬墨名扬天下，而容与，万人唾骂。
这一段记忆，幻境里的苏槿樨只能靠容与口述得知，容与还美化了不少，隐去了不少肮脏黑暗的地方。但旁观的容与、苏槿樨、姬墨三人，却是实打实看到了容与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些画面无比清晰，摆在了他们三人的面前。
他们站在容与的记忆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容与面色淡然，对自己的过去早已不在意，让他在意的反而是这段与苏槿樨的故事。
这幻境究竟是何意？
幻境里的一切都与现实不同，唯一相同的，也就只有一个千娇阁了……不，千娇阁也不一样。
幻境里的千娇阁少了两个人。
阿阮与茉莉，这两人从未出现在幻境里的千娇阁中。
也难为容与还注意到这个细节。
如果这幻境是真的，容与确实是要陷进去了。幻境里的他与苏槿樨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可幻象越美好，现实就越讽刺。
苏槿樨在看到容与的过去时，面无表情，心情却颇为复杂。
幻境里的那个她与容与如何恩爱，苏槿樨权当是看别人的故事，没有任何代入感。但这段容与黑暗的过去，却让她生出一点涟漪。
与容与接触过后，就能发现他与传闻完全不符，他不算典型意义上的君子，玩世不恭，放浪形骸，骨子里却仍是一位真君子。
在得知容与的过去后，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问题是……幻境里的是真的么？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苏槿樨已是分不清了。
三人里最淡定的就是姬墨。
平心而论，看着幻境里容与和苏槿樨日久生情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姬墨从来不会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他一直都很冷静。
只是在看到容与的少年期时，有一丝疑惑。
这幻境里的内容，不像是假的。
姬墨曾与容与交过手，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位真正值得尊敬的对手。那些不好的名声，要么是被世人所诬，要么是那些被害死的人并不无辜。
是以得知真相，姬墨并不意外。
可问题是，这些真相，为何会在幻境里反应出来？
姬墨自问自己的幻境，还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旁观的三人反应都还算淡定，没有陷进去。而幻境里的那个苏槿樨，早已是红了眼眶。
“夫君……”她紧紧抱住容与。
她很心疼他。非常非常心疼。
幻境中的容与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怎么又哭了呢？还说自己是狼呢，只有兔子才红眼眶的。”
苏槿樨恨声：“他们太过分了！”
“别气别气。我已经把他们弄死了。”容与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死了太便宜他们了。”苏槿樨闷声，“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们怎么可以……”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尤其是在得知真相后，再想到容与那不堪的名声，苏槿樨只觉得更加气闷，喘不过气来的那种闷。
“阿槿，都过去了。”他这个当事人反而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都过去了。没有人能再动我，如今我不止能自保，还能保护你。”
“我也能保护你的。”苏槿樨说，“等我强大起来。”
容与轻轻一笑：“好，我等你。”
从那以后，苏槿樨更加努力地学习剑术武功，兵法谋略，人心算计，只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帮上容与。
她成长得飞快，已经完全不见刚从姜国来时的青涩了。
再然后，战争开始了。
秦国朝最弱的陈国发起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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