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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缺草安慰说：“家里因为一次次送礼，弄得没钱花了……有投入，才有产出啊，我现在不是有产出了吗？”
伍小亿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产出啊？”
牛缺草指着那条茶花香烟说：“你说的啊，一条茶花烟，四十五块钱呢！”
伍小亿愣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爸当年坚决不收人家礼物，被人称为‘老执行’呢。他对送来电子表、收录机、茶叶、香烟的人说——‘把东西全部拿回去了，我会按原则尽量、尽力给你办的；你要不把东西拿回去，当办的、能办的，我也不给你办……’
“你说实话吧，你这香烟是人家真心送的，还是你主动索要的？不要因为接收人家一点东西而犯错误哟。”
牛缺草解释说：“人家主动送的，我坚决不要的……但是，人家给了两条，一条是给冯部长的……
“当时我想，要是冯部长坚决不要，要我退回去，我准备送回大涧乡政府……下午下班前，我向冯部长汇报了情况，专门提及两条香烟的事情，并且说两条香烟都给你吧……”
“冯部长怎么没要呢？”伍小亿问，“他是怎么说的？”
“冯部长说，大涧乡大富书记已经打电话来了，其中一条香烟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君子不掠人之美’嘛……我问他，收了人家的礼物，是不是不好，他说，瓜桃李枣，茶糖烟酒，只要不超过五百块钱，只要不是我索要的，人家送的，我都是客气一番收下的……”
停了一会，牛缺草感叹道：“唉，会抽烟的人都是一根一根抽的，不抽烟的人，都是一包一包，或者是一条一条拿的……他们说——‘香烟，我是一根不抽哟，要给就给一包两包，或者一条两条哟’……”
“风气变了，和八十年代初期不一样了。”伍小亿说，“人们说的一点也不假——‘不送礼，事情能办也不办；送礼了，事情不能办也办’‘不送礼不办事，送了礼乱办事’……唉，我提醒你哟，不当要的东西，送给你也不要哟……不当做的事情，更不能做哟！”
“那当然是！”牛缺草坚定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过了一会儿，伍小亿幽幽地说：“我给你说个事……小环你知道的，自从复习分别以后，我一直没有见过她，上天，我去老家，看到她，激动死了，上前一把抱住她……”
牛缺草学着老外说蹩脚——‘憋嘴’的声调说：“接着就‘啃’起来了？
”她不漂亮，老是皱着眉毛……她的妹妹小琢漂亮……‘啃’了会做噩梦的。”
“唉，哪里啊！”伍小亿失望地说，“她一点儿也不热情，冷冷淡淡的面孔，冷冷淡淡的话语……”
牛缺草分析说：“人不漂亮不是她的错，对人，特别是老熟人态度再不好，就是她的错了……”
伍小亿讽刺牛缺草说：“你就记得漂亮……”
“当年复习的时候，你借她钱了，十几年了没还？”
“要是借钱的事情，就好哩……凭我们女人的直觉，凭她说‘我们老百姓人家闺女还能干什么，还能也找大学生做老公啊’……
“她的意思，好像说‘不是你跟牛缺草结婚了，我邹小环肯定……’”
“你饶了我吧，她不行，要是他妹妹小琢，年龄再大一点，我还能凑合……”
“你做梦吧……不过，小琢后来很不好……被她小姑爷酒后糟蹋了……你还要她吗？”
“啊？‘好人没长寿’……不不不，‘红颜薄命’啊，具体说给我听听……”
“这个，我以后告诉你，我要说的，你不能喝酒，不要逞能，酒后，更不要像小琢她小姑爷乱性……”
“咱们是什么人啊……那是猪狗不如……”
“哎，以前我也相信……现在说不上来啊。小琢她小姑爷酒后乱性，如果说是情有可原的话，沂南县的一位改行到机关工作的老师，雨中乱性……
“下雨天哪，就令人难以容忍的了……”
“‘改行到机关工作的老师’啊？”
“是啊，和你一样啊……真可怕啊！”
“下雨天，他下雨天乱怎么性啊？”
“我也是今天听说的……是我班上小燕子姑姑家的儿子，叫蒋振华。
“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蒋振华骑着自行车上班，下大雨了，就到一个‘半拉子工程’里躲雨……”
“此时此刻，就来了一位漂亮姑娘，也骑着自行车……”
“奇了怪了，你听说过啊？”
“推理呗……你说‘雨中乱性’的嘛！”
“巧的是，这姑娘姓尤，在大学读书，在高中时候，就暗恋蒋振华……”
“衣服肯定湿透了……”
“是的……姑娘薄如蝉翼的短袖连衣裙湿透了，像透明的塑料纸，沾在瓷白的皮肤上……
“蒋振华说话时候，眼睛老是在粉色的‘三点式’上扫描……”
“‘含悲忍泪往前走，见村姑站路口却是为何？她那里用眼来看我，我哪有心肠看娇娥？
“爹爹在世对我说过，男女交谈是非多……’”牛缺草唱起了黄梅戏《天仙配》。
接着，他调皮地说：“要发生是非啦！”
伍小亿说，是的……雨在下，情在叙，说到现在大学失恋了，姑娘哭了。
不知是情绪激动了，还是因为衣服湿透了嫌冷，小尤哆嗦着……
“阿米尔，冲啊！”牛缺草冲口说出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台词。
伍小亿说，是的……二人抱团取暖……接着，站着发生了关系。
后来，整个暑假中，下雨时候，不下雨时候，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俩常来……
到寒假的时候，小尤挺着肚子来了。
“讹上了……”牛缺草笑着说。
“什么‘讹上了’……就是蒋振华的种，最后……蒋振华被迫离婚，和小尤结婚了！”
见伍小亿不说话，牛缺草打趣地说起了快板书：“这个蒋振华啊，他本事实在大……”
“他有什么本事啊？”伍小亿疑惑地问。
牛缺草笑着说：“没本事的男人，把自己的肚子搞大；有本事的男人，把别人的肚子搞大啊……”
伍小亿生气了，说：“你你你……”
牛缺草继续说着快板书：“这个蒋振华啊，本事更是大，把人肚子搞大，还是站着的呀……”
在牛缺草借苏轼《赤壁赋》的名句信誓旦旦之后，此刻，又表态“保证不和人家站着发生关系”时，被伍小亿笑骂一顿；直到表态“横竖不和人家发生关系”时，伍小亿才作罢。
伍小亿“不当做的事情，更不能做”这句暗含“不能乱搞男女关系”意思在内的话，又讲了蒋振华的故事来劝夫——后来，牛缺草没有做到，而且，动静还闹得挺大的，惹得公安局人都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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