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半天了,沈耀才放门。
牛缺草礼貌性地说:“早上好,沈编辑!”
沈耀说:“老牛啊,早上好。”
这时候,牛缺草见到一个望着窗外的苗条女子忽然转过头来,惊讶地说:“牛老师,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呀?”
牛缺草大惊,说:“是你?怎么是你,钱桂花?!”
沈耀说:“你们认识啊……哦,哦,哦,你就是说她是‘祥林嫂’的牛老师啊?”
这时,钱桂花抓起坤包,夺门而出!
接下来,在沈耀洗漱、吃早餐、等车过程中,牛缺草讲了钱桂花的故事……
她是牛缺草在县一中的学生。
成绩很好,兄妹很多,家里很穷。
经常穿的一条裤子,两个膝盖上都补着和洗得发白的裤子颜色极不协调的长长的补丁,立正的时候,牛缺草感到那是一副无字的对联。
屁股上补着一个圆圆的补丁,形状像一个倒扣的扑克牌上的红星,不过,颜色不是红的,是灰的。
亦或是“贴”错了位置的“横批”?
大家用的是瓷盆、瓷牙缸,她用黑瓦罐子洗脸,用饭碗刷牙。
一次,她爸爸一身泥水,扛着捕鱼器具来到学校,门卫不让进,牛缺草正好从门外回来,听说情况后,经过“特批”后,牛缺草带着钱爸爸来到钱桂花面前。
钱爸爸拿出刚刚卖小虾的两张脏兮兮的五毛钱说:
“今天补得虾子多,行情好,买了一块多钱,这一块你拿着吧,不要舍不得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你瘦得跟猴子似的……”
钱桂花只收下一张钱,把另一张硬是塞给了父亲,哭着说:
“你身体刚好,买点儿东西吃吃吧……”
1989年秋天,钱桂花在高三(4)班,班主任就是牛缺草。
一个星期一的早读课下课后,钱桂花一路哭来办公室。
在牛缺草面前,更是放声大哭。
牛缺草读着“无字对联”,心里很是着急,说:
“哭什么啊,说话啊,下面急着上课呢。”
其他跟来的同班女同学说:“钱桂花这个月的生活费丢了。”
牛缺草关切地说:“怎么丢的啊?”
钱桂花断断续续地哭着说:“……十块钱……昨天回家拿来的……放在宿舍的……刚才去找没有了……”
上课铃响了,牛缺草说:“夜长梦多啊……先去上课吧,下课了再说。”
钱桂花哭着说:“没有这钱……我这个月的伙食费没有了……我回家了,不读书了……”
牛缺草胸有成竹地说:“你听好了,现在去上这一课,十块钱就回来了……”
钱桂花红着眼睛望了一下牛缺草,说:“真的?”
牛缺草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走吧,不走就是假的啦!”
正式上课前,牛缺草用粉笔盒做了一个“捐款箱”,叙述了钱桂花家庭情况、丢钱情况后,说:
“……这个‘捐款箱’放在门后,秘密捐款,请大家伸出援助之手,一分钱不嫌少,一块钱不嫌多……
“如果那哪位同学拿了钱桂花的十元钱,就放在里面吧,或者放五块、两块、一块也行……”
牛缺草拿了讲桌边的教师座椅,放在门后,把“捐款箱”放在上面。
并把今天准备买菜的五块钱放在里面,说:“我第一捐款,捐多少?我说了,你们能保守秘密吗?”
大家齐声大声说:“能!”
牛缺草诡秘地笑了起来,悄悄说:“我也能!”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
捐款结束后,继续上课。
课后,经过班长和生活委员清点,一共得到十一元三角二分的捐款,其中最大的两笔捐款是五元和二元的。
同学们纷纷责骂那个捐五元的人,说“有种就捐十元,何必留一半”。
碍于钱桂花的自尊心,牛缺草没有说破。
其实,明眼人一听说就应该知道“第一个捐款人”的行为了……
国庆节过后,高三(4)班来了一位“插班”的复读生殷立干。
平时,钱桂花一个人坐前排,牛缺草认为复读生都是想学习的人,又有杨啸天副县长的关照,就没有多想把殷立干安排在钱桂花一起,成了“同桌”。
谁知殷立干是一位成绩很差的“高‘财’生”——台湾来大陆探亲的爷爷给了他很多钱。
一开始,丢一块“大白兔”糖块给钱桂花,钱桂花并不要,后来“盛情难却”,吃了,感觉“味道好极了”,便吃了第二块、第三块。
“一二·九”歌咏比赛后,钱桂花回校迟了,怕没有饭吃,殷立干对她说:“到饭店吃一点吧。”
见钱桂花犹豫,殷立干说:“怕什么,同桌吃个饭有什么啊,不就和吃糖块一样嘛。”
于是,钱桂花半推半就,下馆子了。
饭后,钱桂花说“吃了许多过年时候才吃到的东西”。
接下来,一到星期天,殷立干和钱桂花也不回家,就上街“过年”。
放寒假了,据说他们二人“年上加年”。
年后开学两个月后,穿着一身新衣服的钱桂花到办公室来找牛缺草,低着头小声说:“牛老师,我不读书了。”
经过询问,她说是怀孕了,说是殷立干会负责到底的。
牛缺草当时正在班上复习鲁迅的小说《祝福》,此时,想到冲刺北京大学的钱桂花怀孕了,退学了,没好气地说:
“他殷立干对自己都负责不了,她还能对你负责啊!做梦吧你,你将来就是一个祥林嫂,带着小阿毛的……
“小阿毛被狼吃了……我们这里没有狼,但是有唾液,唾液能淹死你,还有你的‘小阿毛’……”
沈耀说,经过三夜的灵与肉的交融,你说的情况我大部分掌握。
正如你说的,殷立干的“台湾爷爷”认为只有升学了才有前途,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殷立干弄到外地一家学校继续复读了,条件是必须断绝和钱桂花的“一切往来”。
钱桂花后来生子,不为家庭、家族所容,做了“三陪”,养育儿子……
沈耀分析了情况,动员她把孩子交给父母,自己复读考大学。
这样,父母也会慢慢理解的。
同时,还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三陪基金”共计八百元全部交给了她,作为复读的“启动资金”,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以便将来寄去“读大学基金”。
沈耀说:“听说是你的学生,证实了她是诚实的,没有说谎——这一点我是很担心的……”
牛缺草笑着说:“佩服啊,培养可持续‘三陪’,相识于县城、将来相会于省城,甚至校访于京城……
“哎呀,三夜来,我看了一本书,人家培养了一个人,城乡差别,也太大了吧……
古代的荆轲,‘图穷而匕首见’;现代的沈编呢,‘嫖罢而良心现’,哈哈哈哈……”
沈耀哈哈大笑,说:“就怪你这个家伙,教出了这样半成品的学生……”
牛缺草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话:“……沂北板鸭在省城飘香,省城责编在沂北吃香啊……”
沈耀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家伙,说‘责编’怎么说成了‘直编’啦?”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