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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说：“规模很小，但是，名气很大哟。”
厂长倪开心早已等候在大门前。
他带领沈耀、牛缺草一边参观，一边介绍。
参观结束了，沈耀让牛缺草谈谈看法。
牛缺草坚持自己的观点，说，说它貌不惊人，的的确确。
你看，除了一座价值五十万元的冷库外，其余的宰杀房间、晾晒房间、库存房间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房；
平房内的腾腾杀气、滚滚热气、充满异味的空气又刺激着你的感觉器官哟……
牛缺草笑着说：“沈编辑，我是当地人，替板鸭厂‘谦虚’了，你看呢？”
沈耀说，说它名气很大，也是确确实实。
在我们省城，沂北板鸭最吃香，据统计，光是全城三十八家大型菜场中，有二十八家销售这里加工的板鸭。
1989年年初，《长江晚报》载文说，沂北加工的板鸭、冻鹅，皮白、柔嫩、味香，备受消费者青睐。
“小小板鸭厂，凭什么在省城吃香、飘香呢？”
沈耀、牛缺草拿着纸笔记录，像中学生一样望着作介绍的厂长倪开心。
倪开心说，该厂建于1984年，正是我们这里兴办乡镇企业的时候。
钱家集乡政府通过省城下放户联系到两位退休师傅。
乡政府想干一番事业的“雄心”、两位师傅想为沂北变化贡献余热的“壮心”和乡政府给他们每人每月六百元工作的“重赏”一结合，使该厂一鸣惊人：
开头几年每年都创产值二百多万元，实现利税二十五万多元。
乡、县、市、省先后表彰了该厂。
来参观的人多了，来白吃的人多了，抓管理的人松劲了，导致1987年亏损九十多万元！
1988年7月，在县委书记、县长的鼓励下，在乡党委书记、乡长的支持下，在全厂干部职工的掌声中，富有管理经验的、做了二十多年村党支部书记的倪开心任厂长了！
他亡羊补牢，化教训为经验……
春暖花开季节，倪开心带领大伙儿忙于炕孵苗鸭、苗鹅。
为了有稳定的好货源，他要求鹅鸭一出炕就打预防针，仅此一项，每年投入六千多元。
炕孵都是服务性收一点儿费用，有时，这一点儿费用也是赊欠的，到对方卖成鹅、成鸭时扣除。
价钱便宜、质量上乘、可以赊欠，极大地调动了全乡农户饲养鹅鸭的积极性，每年孵出的八万多只苗鹅、苗鸭全被当地农户买去，全乡有一百多户每年每户养鹅鸭都在一百只以上。
水边放放，晚上赶赶，九十天时间，一只成鹅或者成鸭能获纯利五元。
农民们高兴地说：“乡里办了板鸭厂，我们大家都沾光！”
7月，暑气逼人，每天都有三千多只鹅鸭摇摇摆摆地走来；
10月，秋色迷人，每天都有三千多只鹅鸭流淌进宰杀流水线。
为了堵塞收购中的漏洞，该厂严格收购手续，按十公斤鹅鸭宰杀八公斤肉的折率承包到收购人。
超过则鼓励，但要检查有无克扣农户的斤两；低于八折则处罚。
鹅鸭的宰杀、水烫、拔毛、洗肠、验收等工序，也价格明确，责任到人，使产品达到无小毛、无破皮、无红皮、无掉头。
冻鹅从冷库、板鸭从仓库流入市场后，厂领导注意跟踪调查，并不因为产品产多少销多少而沾沾自喜……
沈耀问：“倪厂长，你去省城调查过吗？”
倪开心答：“去过呀。前年，也就是1988年深秋吧，也是现在这个时候，途中观看红枫叶的时候，我特地到省城了解售后情况。”
沈耀问：“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沈耀感兴趣地答：“收获可大呢。不少顾客反映：板鸭中的丁香要减少一点。问明原因，我表态说立即照办，回来就向传统配方挑战……
“按照‘上帝’的要求一减再减，直到他们一致反映达到味道最佳的时候……
“说来也怪，丁香比传统配方减少了五分之四，他们却感到更香……”
牛缺草说：“倪厂长，你刚才说‘抓管理的人松劲了’，也是导致厂里亏损的原因之一……
“除了你刚才讲的‘严格收购手续’，加工时‘价格明确，责任到人’，‘跟踪调查’，这些非常好，对其他厂家很有借鉴意义……
“那么，在日常‘跑冒滴漏’管理方面，有没有做法值得其他厂家学习的呢？”
倪开心得意地说：“这方面嘛，我抓得最紧啦。”
他说，厂里的冻鹅、板鸭生产季节性很强，每年的7月到次年元月最忙，需要二百人；2月至6月除了炕孵苗鸭、苗鹅以及日常管理需要二十人外，其余不需要人。
1987年前有固定工一百四十人，忙与不忙都发工资，1988年后把固定工改为季节工，每年减少五六万元工资的发放。
在加强人员管理的同时，厂里还注意加强能源管理，严格动用柴油、煤炭、电力的手续，一改1987年前煤炭乱拉、电线乱接、柴油乱用的行为。
此外，厂里还加强财务管理，做到管账的不管钱，管钱的不用钱，用钱的当天算清，做到日清、旬结、月公布。
管理出效益，现在板鸭厂已经走出了1987年的低谷，1988年和1989年创产值五百四十万元，实现利税六十五万元……
说及这些，倪开心望着沈耀、牛缺草笑着说：“我们这小厂，的确如你们所说，规模很小，貌不惊人，的确名气不小……
“一只鸭或者鹅，让本地农民净赚五块钱，又让我们厂净赚五块钱，人家还能上门收购、争购、抢购，这，你们又说我们厂子小、架子大了吧？”
“滴滴……滴滴……”
沈耀和牛缺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开进大门的一辆大卡车抢着回答了……
分别时候，沈耀客气地说：“辛苦啦，倪厂长……农户们，职工们，更辛苦啦！”
“我不辛苦，你们辛苦啦！”倪开心笑着说，“说到辛苦，上次，《长江晚报》李记者见套用黄梅戏《天仙配》中的‘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唱词，说我‘厂子虽小飘香省城，人儿开心苦也甜’呢……”
牛缺草笑着说：“不仅仅是你这‘人儿’哟，我这个‘牛儿’，还有省城来的这个‘婶儿’，也是‘开心苦也甜’呢。”
沈耀发表感慨说：“李记者的话有创意——人开心的时候，辛苦一点也感觉是甜蜜的；不开心的时候呢，甜蜜了，也感觉是辛苦的……”
中饭是在乡政府吃的，很迟，都到了下午两点钟了。
但是板鸭还是和沈耀、牛缺草、倪开心等一起如期“出席”了……
沈耀计划明天回省城，牛缺草说：“我听说冯部长明天去省城参加省委宣传工作会议，我给你买车票之前，先到部里落实一下吧，顺便，我叫部里晚上给你送行。”
沈耀真诚地说：“绝对不要送行，我喜欢独往独来。晚上你也不要过来，我要晚一点吃饭……我要带一女孩去复习‘小鱼锅贴’……”
牛缺草笑着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祝你玩得开心……也……也要小心、当心、在心哟……”
牛缺草来到部里，向冯杈回报了情况。
冯杈坚决要送行，牛缺草说：“中饭吃得迟，他刚刚回到宾馆，他说晚饭不用吃了，在宾馆喝点儿稀饭就行了……他是喜欢独往独来的人，还是不打搅他吧。”
接着，牛缺草通过电话告诉沈耀，说冯杈明天上午九点多钟去省城，说自己今晚保证看完《肉蒲团》，明天早上一定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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