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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解地问：“宣传部哪来这么多钱呢？”
牛缺草分析说，人数少，十几个人，一人五百，十人才五千；
县一中人数多，现在六百多人，一人一百元，就得六万。
妻子想炫耀花生、睡裤、茶花烟等“灰色收入”，被牛缺草抓肩膀摇晃制止。
听说荣卫东老师为儿子工作安排的事情去过樊市长家，牛缺草来到荣卫东家。
寒暄之后，荣卫东真诚地说：“缺草啊，去找樊市长，不要去他家找，到市政府去找。”
牛缺草不解地说：“为什么呢？”
荣卫东叹了口气，说：“他老婆的脸难看……事后才知道，我上门没带礼物……都是熟人啊，还要送礼吗？”
——听听，和牛缺草当初的感觉一样。
牛缺草笑着说：“我带礼物呢？”
荣卫东说：“你能带多少礼物？上回中秋节我们学校送去价值五百元的礼物，他老婆的脸色都不好看呢……
“所以，你要去找他，直接去班上找，他很爽快！”
后来，因为县里还没有上报教师改行的名单，所以牛缺草也就暂时没去找樊家树。
农历年前，费梢安排了密集的采访计划，他说备点“精神年货”，过年上班后集中“还债”。
牛缺草一看就知道是他想备点“物质年货”。
看他直接找人家要东西，以及其它丢人现眼的言行，牛缺草感到无地自容；
采访后，他又要牛缺草写稿，坚决让牛缺草跟他去；
小钱是冯杈的亲戚，他又不敢怠慢，所以，计划全科出动。
牛缺草提醒费梢说：“我感到人家给点鱼肉啊、烟酒啊、花生啊，我们显得失了身份。”
费梢笑着说：“是的，不去，人家不给……你听说过吗，‘一等人儿，人家送上门儿；二等人儿，我们跑上门儿；三等人儿，他们没有门儿。’我们不是一等人啊！”
牛缺草说：“我知道一个行情，挂历定价三十块左右一本，甚至还有四十多的，在山东临沂五块钱一本就能批发到……一个乡镇派一百本，在一个乡镇就可净赚两千五百多块哪！”
费梢心有灵犀：“到乡镇单位就说家属单位发不上工资，发了挂历，打同情牌……哎呀，我小看你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牛缺草说：“我苏南的同学去年就这样发财的。”
接着，他们三人把部里提前发的年度奖金每人一千元拿来集中在一起作资本，找县供电局拉货的车子，一次性拉来一万本挂历，放在路边居住的小钱家。
上午跑一个乡镇，下午跑一个部门，先采访，后“诉苦”，“苦”尽挂历“现”。
根据单位大小，二十、五十、一百本不等，不少单位，说是年关，当时就给现款，说是这年货来得正好，正好发给先进工作者。
年前，新闻科在分管部长广兵的带领下去《淮水日报》社疏通关系。
在喝酒时，广兵还总结了报社三位总编喝酒状况的“三个不”：“黄总编不堪一击，田总编不值一提，尹总编不在话下。”
最后和三位总编达成了“一个不”的口头协议：“沂北来稿，无一不发。”
年后，上班写稿、发稿；不好发的稿子说是“关系稿”也发了。
接着，他们先向有关单位、部门汇报稿件在什么版面刊出，后提出挂历款。
结果非常顺利，到农历二月二，挂历款三万多元全部到位。
除去本金和开支，以及收到的一张五十元假钱，每人分得八千二百八十元。
费梢媳妇金花花枝招展来新闻科，拉着牛缺草的手说：“你的层次就是高，年关等价交换苦钱多；
“你们费科长来宣传部快六年了，年关人家送的东西，我费了八挑劲换成钱，总数也没有超过八千块啊……今年一次就是每人八千块啊！”
她拉着牛缺草的手只是摇。
事后，小钱对牛缺草说：“随着形势发展，你可以担任‘副排长’了。”
牛缺草倒想的是：费稍说自己来宣传部十年，金花说漏嘴了，他来快六年了，有四年多虚头……
冯杈说的对新闻科采取的措施，就是三个人分行业、部门单位写稿——
费梢写工、商、运、建、服稿件，
钱兵兵写农、林、牧、副、渔稿件，
牛缺草写文、教、体、卫、群稿件；
乡镇和县直各部门三一三十一分开，除新闻部门，像县委办、政府办全被费梢要去了，他的理由是主持新闻科工作的副科长不能离开这两办。
一段时间以来，费梢和牛缺草都发了不少稿件，费梢气得两眼圆睁，说文、教、体、卫、群稿子好写；
小钱几乎不写稿，只在所属乡镇新闻报道员的稿件前面挂个名，影响几乎等于零。
农业大县，成了新闻报道小县。
得到冯杈允许，费梢侵占小钱“领地”，政治上、经济上双丰收。
不久，牛缺草还得到长江人民出版社寄来的《长江县邑风物丛书·沂北》一书的稿费一千八百元。
有了钱，想办事。
牛缺草家后排，县一中后勤职工倪大头在西山头接了一间房，安置了他的父母。
牛缺草也在自己家西山头接一间房，让儿子有自己的房间，
从而构成三间主房，中间客厅，两头放床；把前面厨房由一间接成三间，一间饭厅，两间书房。
花去大钱六千元。
小学退休教师的倪父见牛缺草模仿倪家、超过倪家，气儿不打一处来，说当了他家的风水和视线，拿起扫帚捣坏牛家已经摆好的檐瓦。
牛缺草找人说话，才摆平。
谁知房子建好后，倪父在他家门前、也即牛缺草新接房子的窗下天天晚上摆龙门阵到十一二点，牛缺草的孩子牛犊即使睡着了也被嘈醒。
牛缺草和他商议，小声一点，早点睡觉。
谁知他大声嚷嚷：“你家盖了房子就不许人说话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我也要早早上床？呸！他妈门都没有。”
牛缺草找人说话也不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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