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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的是牛缺草，两个人都装模作样地拿起报纸看。
钱兵兵拿的报纸是倒着的。
牛缺草说：“古主任，拿几张a4纸。”
古主任忽然站起，说：“对不起得很，我现在要向冯部长汇报工作。”
牛缺草说：“行，你忙吧，我等会来拿。”
到新闻科看了一会儿报纸，钱兵兵进来对牛缺草说：“冯部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他平静的口吻中，好像透着某种幸灾乐祸。
牛缺草敲门，听到“请进”声，方才轻轻推门而入。
古慕德也在冯杈办公室坐着。
寒暄中，冯杈问牛缺草《新风阵阵扑面来》稿子的写作情况。
特别问稿子是送到市报社的，还是传真到市报社的。
牛缺草说，是县广电局小杨送去的。
古慕德打断牛缺草的话：“这稿子要是小杨送的，把我双眼扣掉！”
接着他问牛缺草：“昨天，我盖过章子时，时间是不是十点二十了？”
牛缺草说：“对呀，你还说，都十点二十了，今天赶不上了，明天再送吧。”
古慕德得意地说：“广电局送稿时间是冯部长规定的，上午十点，一定要赶上中午下班前把稿子送到市‘一报两台’编辑的办公桌上，对不对？”
牛缺草说：“对呀？怎么了？”
古慕德不屑地说：“还‘对呀？怎么了’……你昨天错过了送稿时间，肯定是中午来办公室偷偷传真的！
“这个问题，性质是严重的，第一，说明你身上有我们办公室的钥匙，请你立即当着冯部长的面拿出来，否则，我们办公室少了东西你要负全部责任；
“第二，偷偷传真稿件，有损宣传部工作人员的形象，要在宣传部全体人员大会上检讨！”
牛缺草和冯杈都刚要说话，被门外的掌声和钱兵兵的叫好声抢先了……
钱兵兵是冯杈二姑母家的孩子，
古幕德是冯杈小姨母家的孩子，
官场人、外场人绝对不知道，宣传部里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牛缺草呢，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经常向牛缺草炫耀才知道的。
接着，牛缺草把昨天县电视台如何推迟送稿子、郭台长如何夸赞稿子、小杨如何说市报重视稿子的，等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牛缺草说：“我要求，冯部长或者叫葛台长来一趟，或者通个电话，核实一下情况。”
冯杈对牛缺草笑笑。
牛缺草也笑笑，心想——
“‘干的干，看的看，看的给干的提意见；
“光提意见还不算，还要从中瞎捣乱。’
“外边人说机关单位这几句歌谣，的确是入木三分啊。”
冯杈对古慕德发火：“就是容不得人家好，就是没事找事……你是我亲戚，你要给我架势，不要无事生非。
“你听好了，缺草什么时候要传真，要盖章，要打印纸，你都要满足他的要求。”
古慕德不满意地咕哝道：“睡觉时间呢？”
冯杈火了：“你睡下了也要起来！”说完，他出门走了。
牛缺草对古慕德说：“我没有你办公室钥匙，你不能照自己想象说话、办事啊。拿打印纸给我吧，眼睛嘛，就留‘脸’察看吧，哈哈哈哈……”
古慕德不阴不阳地说：“你是红人，我能不拿嘛！今后不要在我睡觉时要打印纸哟，拜托了。”
牛缺草笑而不语，心里感到县委宣传部不能呆了——
想写点稿子吧，古慕德是“绊脚石”；
想干出成绩吧，要优先提拔的是钱兵兵，新闻科里钱兵兵是“拦路虎”。
听江寒梅的话，去市里发展吧……
“牛科呢，电话！”殷英在部长室喊牛缺草。
一般人打电话找牛缺草都，是打新闻科或者是办公室啊，这是谁啊？
刚进部长室的门，殷英就告诉牛缺草：“是吴昊吴部，现在是吴昊吴书了。”
沂河乡党委书记老黄身体不好，到省城检查，确诊是肝癌晚期，调任县卫生局副局长。
乡长小王年轻，才任乡长几个月，没有掌上党委书记的舵。
经徒子徒孙竭力推荐，吴昊升任乡党委书记。
两个多月来，吴昊甩开膀子，伏下身子，从理论上总结出了路子，在实践上苦干出了样子。
牛缺草拿起电话听筒，说：“老部长、老主任、老上司、新鲜出炉的吴书记，下午好！”
电话中传来吴昊夸张的笑声。
寒暄之后，吴昊说——
“你的大作，我常拜读，感觉有高度，有广度，有深度……
“如果说乔木同志是全国党内党外一支笔的话，你缺草同志就是全县党内党外一支笔。”
牛缺草笑着说：“老上司打击报复，不待这样的……因为我说你和毛老人家有相似之处。”
吴昊笑了一阵，说：“闲言少叙，言归正传，明天星期六，我请你去江苏省连云港旅游……是的，不用感谢。”
牛缺草忧虑地说：“明天虽然是星期六，你敢到外省旅游啊？包书记那里能请假了吗？”
吴昊又笑了一阵子，说：“这要感谢从柔州来的十四张妹子啊……”
在沂北方言中，“张”是女子身上某个器官的量词。
本周星期三夜里，位于老城门边上的刚刚竣工的柔州快活林娱乐中心失火，烧死了前一天下午入住的十四个柔州妹子。
第二天，歌谣便传出来了——
沂北老城门，
柔州快活林；
开张只一夜，
烧死十四人；
医院太平间，
哭声揪人心；
政府招待所，
到处是贵宾；
逮捕老板和老鸨，
忙坏包正和成伦……
吴昊强调说：“但是，我给你一个任务，你一定要把江寒梅约好，我直接约她，怕她有误解。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我只是想化解我和她之间的矛盾，没有非分之想。
“倒是想为你创造和她接触的条件……你如果约不好她，你明天就不要去了……因为外出活动取消了。”
牛缺草笑笑说：“我现在就联系看看。”
吴昊说：“你啊，‘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明天早上七点钟，财政局家属区门口，不见不散，准时出发……”
牛缺草回到新闻科，联系江寒梅。
江寒梅第一句话就抱怨：“联系跳舞，不是没时间，就是找不到人，你忙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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