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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哎呀，有人让座我才高兴哩。那么没有人让座你高兴什么呢？”
牛缺草说：“因为我们年轻啊！”
她说：“对啊，我年轻啊，人家才不让座啊，我怎么想不到哩。”
牛缺草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四十年后，我们都是七十多、或者是八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俩上公交车仍然没有人让座，请问为什么？”
她说：“我们仍然显得年轻。”
牛缺草说：“不是。”
她说：“车上的人没礼貌。”
牛缺草说：“不是……是因为车上有座位。”
她说：“你真有意思……哎呀，请司机停车，我坐过一站了……”
来的女子来到会议室，坐在一把手部长的椅子上。
快人快语，在牛缺草听来是“恶言恶语”——
没想到牛缺草就是你，我是你们郑部长的爱人石榴花，现在职务是县劳动局劳力市场和劳动就业管理处主任，选拔竞争的职务是县劳动局局长和市劳动局办公室主任。
你的……就是你的狗屁《情况调查》，严重损害了我们县劳动局单位的整体形象，严重影响了我参与全市正科级干部的选拔……你要给我书面检讨，承认《情况调查》失实，我要通过关系把它刊登在《运河日报》上。
现在，市政协副主席令狐正道在电话中告诉我，保证为我在《运河日报》讨还公道……
石榴花指着郑抗美严厉地说——
“你们郑部长分管你们新闻科新闻，失职，渎职，已经被我昨晚教训过了……现在，牛缺草，你说吧。”
她随手拿出报纸，指着划线的一句，说——
“‘现有的劳力市场和劳动就业管理处，只是以劳务输出为主，没有发挥劳力资源市场的作用……’
“就是这一句，在我们管理处里骂声一片；在我们县劳动局里，议论纷纷……我本人在关键时候被你捅了一刀……”
牛缺草没想到，是这句实话，引来了与劳力市场和劳动就业管理处相关部门的“心虚”而不是“虚心”。
牛缺草说：“我认为是实话实说，他们是怎么说的？”
石榴花说：“牛缺草，你想了解实际情况吗，我告诉你，在我们劳动局——
“只有极少数人认为‘实话实说’；
“个别人认为‘实话也不能如此实说’；
“有的干脆说‘让牛缺草来当劳动局长算了’；
“有的说‘让宣传部那个姓牛的来当劳动就业管理处主任好了’，多了……”
牛缺草耐心解释说：“这是我采访时，分管你们劳动局的王县长告诉我的；在县委办乔小东写的向上报的信息里也有……事实具在，不容抵赖。”
这时，宣传部人全在会议室内。
郑抗美低着头，像死了父母；
叶得快坐得昂首挺胸，像包公在世；
古慕德端茶倒水，吆三喝五，像店小二；
包括王克在内的其他人，像鲁迅作品中的“看客”……
石榴花喝了一口茶，古慕德就急着要续水。
她放下水杯，示意不要续，指着牛缺草说——
“你不是很会说话吗？说啊。你不是很会写吗，写啊。”
牛缺草说：“对不起，我说过了，要找人写检讨，你先去找王县长，或者乔小东乔秘书。我现在就去县委办采访了，要找乔秘书我给你带路。”
石榴花一时语塞：“你……”
郑抗美忽然站起来，向着石榴花歇斯底里：“你去家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时，石榴花找到了攻击对象。
她嘴里说着“我叫你丢人现眼”，右手就狠狠地打了郑抗美一个嘴巴。
郑抗美下不了台，也回了石榴花一个嘴巴。
石榴花急了，抓起水杯就向郑抗美砸去。
郑抗美一转身，水杯砸在后背……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古慕德接电话，大家都在听——
“喂，是的，宣传部会议室电话……是劳动局啊，臧局长啊……好的，我叫牛缺草牛科长接你电话。”
此时，包括郑抗美夫妇在内都来了精神。
叶得快说：“古主任，把电话调成免提，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古慕德高兴地说：“遵命……都说我是‘斗牛士’，石榴花石主任更是啦……
“哈哈……臧老包又来啦，包书记这个老包来了更好呢！”
王克说：“没有这必要吧，总得给牛科长一个面子啊。”
郑抗美生气地大声说——
“不给面子！
“他牛科长给我面子了吗？
“他给我爱人面子了吗？
“他给宣传部抹黑，给宣传部面子了吗？”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牛缺草心乱如麻，也不敢接电话——
这臧局长是县劳动局的一把手，军人出身，是个粗人，说直话，不留情，脸面又黑，官称“臧老包”。
十多年来，臧局长情系性情相近的石榴花，且痴情不改。
“情夫当局长，情妇长翅膀。”
臧局长任副局长时，劳动局人称石榴花是比较收敛的“偏头疼人物”；
臧局长任一把手局长时，劳动局人称石榴花是说一不二的“头疼人物”……
想到这些，牛缺草浑身冒汗，非常紧张。
牛缺草伸手拿听筒，听筒被古慕德死死按在电话机上——
“对不起得很，牛科长，部长指示免提。”
牛缺草对着电话说：“臧局长，上午好。”
臧局长说：“牛科长，上午好。我今晚请你喝酒啊！”
牛缺草说：“喝酒？”
在场的同行禁不住议论道——
“喝酒，臧老包要摆鸿门宴了。”
“有好戏看了。”
“当年刘皇上脱险了，今晚牛科长危险了。”
郑抗美大声说：“不要乱讲，牛科长在打电话哪！”
牛缺草说：“你叫我缺草好了……今晚我应当请你喝酒才对。”
一句话吊起了在场的同行胃口——
“我们去陪吃大餐吧。”
“请我们劳动局和宣传部人吃顿大餐，我看行。”
“不吃白不吃……”
臧局长说：“你们那里开会吗，嘈嘈嚷嚷的，像菜市场。”
牛缺草望了一眼同行，说——
“不是的，臧局长，我向你检讨，下岗职工再就业情况调查稿子写得不好，给你带来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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