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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宾馆绘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的连环图画。
听牛缺草说，图画中故事发生在沧州，殷英遗憾地安慰大家说——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再过两个月来，我一说服薛部，让你们欣赏‘风雪山神庙’的美景。”
薛山摇摇头，江寒梅皱皱眉，牛缺草拽拽耳，只有薛华咧咧嘴。
但是，她没有领会江寒梅叫她不说话的信息，实话实说：“殷阿姨啊，‘风雪山神庙’不是什么‘美景’啊……”
江寒梅在示意薛华不要往下说的同时转换了话题，说：“明晚就要到家了，明晚有什么安排啊？”
殷英像刚刚睡醒似地说：“你看我都把这件事都忘记了。薛部，明晚怎么安排啊？”
薛山说：“到大酒店会餐一次吧。”
叶得快、郑抗美、古慕德摩拳擦掌。
古慕德望着牛缺草说：“谁英雄，谁好汉，酒席桌上比比看，不像平时可以瞎扯淡！”
王克等跟着起哄。
殷英说：“江局，你给银都宾馆打个电话吧。”
江寒梅向薛山要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哪一位啊？是王淼啊，是的，明天晚上到家……
“跟小兰子说，把能坐十八个人的房间留一个，宣传部会餐的……估计七八点钟到家。
“你不要早走，宣传部人你都熟悉的……对，可以敬酒。出来时间七天啊，感觉时间长啊……”
江寒梅望了一眼牛缺草——
“我们感觉短哟，玩了很多地方，又有像牛科长这样的行家指点，可好了。小华都听入迷了……
“例如啊，就说山海关吧，牛科长说，‘登上山海关城楼，凝视古塞遗址，纵观长城内外，遥想争战兵家，油然而生赞叹’啦……
“‘山海关建筑的雄风、景观的雄姿、人物的雄襟及其不屈不挠的性格，感到中华自有雄魂在’啦……
“‘昨天的天下第一关，或天下第一雄关，早已变成陈迹；昨日的人杰，早已成为鬼雄啦。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啦……
“‘而今朝的这一雄关，要靠业已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你、我、他用中华自有的雄心筑成’啦……
“等等，等等，很多，很多啊，回去我，不不不，回去你们一边跳舞，一边让他讲给你听呗……”
第二天早上，大家踏入了归途。
不知是为晚上积蓄力量，还是旅途劳累，车内昏睡一片。
薛华劲头可足了，缠着牛缺草讲故事。
江寒梅说：“牛科长，你昨天说了你母亲的故事，非常感人，我们还想听听你父亲的故事。”
王克睁开眼，半开玩笑说：“老农民一个，能有什么故事？不是田头，就是街头，或者床头，还能说枕头啊？”
殷英这回说了牛缺草爱听的话：“王科啊，人家牛科可不写床头、枕头的男女故事，你小说中写的故事叫人受不了。”
牛缺草说：“‘叫人受不了’？”
江寒梅解释说：“我和殷部长交换过意见，是说性描写太多了。”
牛缺草想起来了，王克曾经拿一篇得意之作让牛缺草“斧正”。
写的是三角恋，近一万字的短篇小说，有三分之二写性交过程。
处女那一点红，就比喻、拟人、夸张、排比了一千多字。
牛缺草当时“斧正”时指出过，王克却说：“你搞新闻不懂，这是当前一种最流行的写法……《金瓶梅》《肉蒲团》性描写最多，古今中外，谁能否定它？！”
薛华说：“牛叔叔，讲讲你爸爸田头的故事吧。你最会讲了，我爸说你，能把一般的事情，说得不一般。”
薛山笑了，江寒梅说：“这孩子，把爸妈的‘私房话’都公开了。”
牛缺草说：“好吧……我爸是农民，当然，田头的故事嘛，是最多的啦……今天哪，我还是讲讲他老人家街头上的，也就是乡村集市上的故事吧……”
薛华说：“好啊，更有个性。”
牛缺草说，爸爸生于1924年3月1日，农历正月二十六。
他老人家几岁时就跟随在乡村集市上做买卖的长辈的身边，报价格、用秤称、找零钱，把买卖做得有模有样的。
后来，尽管在某国鬼子的嗥叫声中当过共产党领导的民兵，
在第三次内战的枪炮声中当过共产党领导的担架队员，
在“某面某旗”的猎猎声中当过人民某社的食堂会计，
在史无前例的嘈杂声中被批为投机倒把分子……
但是，他老人家无怨无悔，一直坚持在乡村集市上做买卖。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声中，他更是如鱼得水，今年，尽管虚岁七十五岁了，他仍然骑着脚踏三轮车来到离家二十多里的县城集市上摆摊设点
“托生七次站街头，多吃多少香酱油。”站了几十年“街头”的爸爸，不是“多吃多少香酱油”的问题了……
牛缺草感觉他是乡村集市上的资深淘宝人，他“淘”到了一个个无价之“宝”。
郑抗美不屑地问：“牛科长，‘报道’不能随意拔高哟，你爸就一个普通农民，能‘淘’什么‘宝’啊？”
王克附和说：“宣传部不要被‘打假办’缠上哟！”
薛华说：“牛叔叔，他们不懂，你用的是比喻手法，总体概括你爸爸的一些情况。这在我们语文课上，老师就是这样说的。”
牛缺草高兴地说：“小华，我的得意门生，我当年教语文也是这样教的。”
江寒梅说：“她啊，的确语文学得好。你就排除干扰，讲吧。我们都喜欢听。”
牛缺草说，为了在乡村集市上淘宝，爸爸没进一天学堂，却会写学会算，读讲古书，讲解古诗，受人称颂；
受到讥刺时，能委婉表达自己的语意；
做我《百家姓》《千家诗》等书的启蒙老师，让我终身受益；
醉酒昏睡时候，思维混乱，家常情况无法正常交流，但是，在牛缺草说出《百家姓》上句时候，他还能从头至尾背诵出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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