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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火烧云,把牛缺草的脸映得通红通红的。
“朝霞不出门”,牛缺草想:“今天会不会下雨呢?”
白天,因为有人打听,牛缺草说了家中的困难,工可能学不成了。
问者有心,听者无意。武力科、郑立富两位同学说,班级学工,团支部书记怎能不去呢?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人向牛缺草伸出了友谊的手,两个人凑足了四元一角钱,交给了牛缺草。
绝望中的牛缺草的心情犹如大海的波涛,汹涌澎湃,感动的热泪夺眶而出……
牛缺草接过这四元一角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平时侃侃而谈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声痛哭起来。
事后有同学告诉牛缺草,当时掉眼泪的有好几个女同学、两三个男同学。
靠着这四元一角钱,牛缺草和全班百分之九十参加学工的同学度过了“机器旁,师徒忙;师傅教,我模仿”的近二十天终生难忘的好时光。
这四元一角钱,到夏天高中毕业,牛缺草没还得起。
后来,到公社工作了,才通过在公社食堂打杂的高中同班同学蒋欣转交给武力科、郑立富。
大学毕业了,又听说武力科、郑立富南下打工了。
后来,彼此迫于生计,一直没有谋面……
王淼叹了一口气,说:“太感人啦!我太恨我自己了,那一年我为什么才出生,而不是和你同年、同班,给钱给你用啊?当年你一分钱也掏不出来,现在一出手送人礼品,就是两件,伍小亿一件,我一件,两个四千一百块呢!”
牛缺草笑着说:“真是个傻丫头啊……傻丫头啊,我告诉你,有一句名言说,‘真正的爱情和名酒一样,越放越醇。’
“我想,武力科、郑立富两位学友对我的的友情,也如这‘真正的爱情’……你说你爸常说‘战友情最纯’,我没当过兵,不知道;当时我读过书,我要说‘还是学友情最纯’啊…什么,‘同事情’啊,那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见牛缺草迟迟不言语,王淼估计他陷入“同事情”的泥潭,于是转移话题说:“原来不是说你老爸做生意的吗?这时候怎么不做啦?”
牛缺草说,那时候是做生意叫投机倒把,不像你爸妈现在做生意全无顾忌,一心赚钱。
有时候大队“阶级斗争”抓得紧,生意就不做了,“本钱”也就吃光了,不到卖猪时候是没有“本钱”来源的。
爸爸做生意的时候,我是不寄宿的,步行上下学的。
步行了,也好不到那里去,照样是“饥寒交迫”。
春天天长,早上喝几碗稀饭,不到中午就饿了……但是还要坚持到下午四点来钟放学,放学后还要步行十来华里路程,饥饿程度你想想吧。
到家了,也没到吃饭时候,只有睡在床上“休息”。
有一天,我饿得头晕眼花,走路不稳,好容易支撑到家。
牛童爸爸——本家叔父在公社工作,家境较好。
这时候,牛童母亲看见我了,关心地说:“缺草啊,脸色蜡黄蜡黄的,满头是汗水,走路也不稳当,是不是有病啦?”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叔母啊……我要饿死了……你……你借一块煎饼……给我吃吧……”
叔母生气地说:“还借?还借什么?我拿一块给你吃吧。”
一块饼吃下肚,我又喝了一瓢冷水,百“病”全无……
多少年过去了,我见到叔母,就讲起“漂母赐饭”,夸她的“煎饼之恩”。
并且还问她:“你当时有点生气地说——‘还借?还借什么?我拿一块给你吃吧。’
“是不是说都是牛姓一家人,不要说‘借’,说‘借’就见外了啊?”
她出语惊人:“我真人不说假话,我当时的意思是说——‘还说什么‘借’啊,你家现在也没有煎饼还我啊……
“我也不是瞧不起你家哟……你妈那早上就在我家烙了一块饼被你吃了上学的吧……你现在混得不错了,不要把你妈忘记了哟!”
在郑重承诺不忘妈妈恩情之后,我开玩笑地说:“那张煎饼,现在我还你啊?”
叔母笑着说:“不要说还我一块饼,你现在就是还我一千块饼我也不稀罕,你能记着这件事情,我就非常高兴了……”
王淼疑惑地问:“你家母亲早上烙饼给你吃的?”
牛缺草沉痛地说:“说来痛心啊,妈妈早上起来到磨上拐稀饭水时候,一开始拐了一点煎饼糊子,到正在烙煎饼的叔母家代烙一两块煎饼,让我吃了上学,而全家人的稀饭更稀了……”
王淼感叹说:“饥饿的一家人啊!伟大的母爱啊……”
牛缺草说,一家人不仅是饥饿,还有寒冷。
冬天穿着单裤子,睡在稻草铺就的破旧芦席上。
没有袜子,没有棉鞋,大冬天也穿着单鞋。
得知明天要下雪,怕我的脚冻坏了,妈妈叫爸爸花了一笔“巨款”——五毛钱钱给我买了一双芦柴花编织的“毛窝子”鞋。
里面塞满麦草,整个晚上,牛缺草感到脚暖暖和和的。
夜来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早上,牛缺草吃了一点米汤煮山芋,穿着“猫窝子”上学了。
雪有五六寸深,“猫窝子”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
牛缺草急速赶路,感觉“猫窝子”磨脚面很疼,也不顾及了。
来到学校,脚面已经磨破了,“猫窝子”边沿全是鲜红的血液。
说来也怪,随着听课注意力的转移,脚面也不疼了。
可是,放学回家时候,“猫窝子”再也不能穿了,每走一步,“猫窝子”边沿都要“侵犯”脚面上的“老伤口”,钻心的疼痛。
没有办法,牛缺草只好脱下“猫窝子”,提着它,赤脚走在雪上边。
刚开始走的时候,双脚特别冷,但是感觉这种冷也比疼好受时,牛缺草就忍受了。
走着走着,脚就不冷了。
发现走在已经结冰的路中间,冰凌扎脚,牛缺草就走在路边雪上面,软软的,要好受得多。
走着走着,脚不冷了,提鞋的双手又冷,书包里全是书,装不下,只好一个腋窝夹一只“猫窝子”,双手搓着取暖……
到家门口了,妈妈看见了,心疼得放声大哭……
一向睡眠很好的牛缺草,夜来怎么也睡不着觉——因为双手和双脚“暖和”过来了,非常难受。
难受极了,老是想着要是有把刀把双脚和双手砍去了,也许更舒服吧?
王淼感叹地说:“听人说过在那个年代受罪的,没听说过你这样受罪的啊!”
牛缺草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说:“有一次,就是在高中读书寄宿期间,几个同学晚上在交谈‘饥饿的情况’。父母在公社供销社工作的小凯子说——
“‘有一个星期天早上,一家子起床特别迟,可是我家炭炉子夜来熄火了,爸妈引炉子,一直到九点了才吃饭,我给它饿得啊,终身难忘……哎,牛缺草,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说,不好说啊,我们不在同一个层面啊。在他们强烈要求下,我说了向婶母‘借’饼的情况,他们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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