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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明原委，董家田怒气冲天来到生产队会计室，打了王国生两个嘴巴。
王国生深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兵法，丢下一句“不要听你那破鞋老婆胡说”，就溜之大吉了。
接下来，第二天早上，秦鲜华打水做早饭时，闻到打上来的井水有浓浓的棉花药味……
一传十，十传百，董家田家井里被投毒的消息就传开了。
牛缺草问秦鲜华：“从动机来看，投毒人应该是王国生吧？”
秦鲜华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还是公社人厉害。”
牛缺草笑着说：“因为王国生对你说了‘用棉花药药死你全家’。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公社人，高中才毕业，刚刚被大队抽用。”
秦鲜华点点头，说：“凭感觉，我也认为是他干的……不过，请你们宽大为怀，不要办他做牢房……哟，你才高中毕业呀，了不起。”
牛缺草疑惑地问：“谢谢你高看我一眼……为什么不办他做牢呢？你不怨恨吗？”
秦鲜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怎么没有怨恨呢？怨恨死他了！不过，王会计女人结婚五年，刚刚怀了六个月的孩子，他要坐牢了，他女人会动胎气的，全家就惨了……
“唉，现在我想一想，心又软了，从小到大，我被人家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男人都是属猫的，好吃腥，好偷腥……也许是他因为女人不能那个了，就对我那个了……”
牛缺草怪怪地想：古语没说错啊，“男人心软，要饭；女人心软，养汉。”
秦鲜华见牛缺草没吱声，立即补充说：“我说错了，也有的男人属兔子的，不吃腥。”
牛缺草笑了，吓唬她说：“我也是属猫的，要偷腥了。”接着就作出拥抱的姿势。
秦鲜华笑着说：“你真会说笑话呢……你要真属猫的，你就抱吧。”
牛缺草动心了，但是嘴上说：“长到十八岁，我可从来没抱过女人。”
秦鲜华挑逗地笑着说：“你要答复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抱一次。”
牛缺草警惕地说：“什么条件？”
秦鲜华笑着说：“看把你吓的，不过你被吓得样子蛮好看的。条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找王会计说说话，叫他‘下不为例’就是了，不要为难他了，可怜滑滑的……”
牛缺草放下摆出的拥抱架势的双臂，说：“坚决照办！我现在就去找王会计谈话……”
王淼插话说：“打住，打住！你当时有没有拥抱秦鲜华啊？”
牛缺草笑着说：“没有。”
王淼生气地说：“你就说谎吧。”
牛缺草辩白说：“没说谎。”
王淼可能来了鬼点子，诱导说：“说实话吧，我体谅你，更体谅秦鲜华。”
牛缺草笑着说：“当时，我们两个的确很冲动，我将要实现人生第一次拥抱女人时，秦鲜华的孩子放学回家了。她的女儿十岁了，苗苗条条，白白净净，瓜子脸儿，活脱脱又一个小秦鲜华……但是，七岁的儿子，矮墩墩的，像他爸爸。”
牛缺草继续说道，出了董家门，乌云四合，雷声隆隆。
来到第一生产队队房会计室，见了牛缺草，王国生精神紧张。
在雷声中，风声中，雨声中，牛缺草从王国生的猥亵行动说到威胁语言，从王国生的紧张状态说到投毒动机，从秦鲜华的“下不为例”要求说到宽大为怀的仁慈，使得王国生跪着牛缺草，声泪俱下——
“……猥亵，投毒，都是一时头脑发热。现在想来，十分可怕，万分后悔。秦鲜华是好女人，我对不起她。请他放心，如果我再有邪念，猪狗不如。万分希望牛老弟您在大队章主任、特别是马书记面前为我美言，恩重如山，人情后为……”
后来，牛缺草拉着平板车来到第一生产队替大队拉小麦还饭账，王国生瞒着保管员，多给牛缺草一百斤——比牛缺草在大队三个月工资还多……
黄昏，雷雨过后，青青的杨柳树下滴滴答答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太阳在西天树梢上发出刺眼的红光，映红了整个天空的朵朵白云。
那贴近太阳边的云彩更美丽，火红的，绯红的，酱紫的，五光十色，应有尽有。
晚上，大队没开会，只有王晓宇、吴芳芳和牛缺草在吃着熟花生聊天。
王晓宇在被推荐上大学之前，还要到县委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大庙乡朱庄大队“支援一下”。熟花生是吴芳芳买来的，是给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王晓宇提前“表示表示”的。
王晓宇、吴芳芳聊得也都是关于县委工作队和推荐上大学话题。
吴芳芳叹气说：“大队向公社推荐只有一个名额，‘既生瑜何生亮’，虽然我爸牺牲在某国战场，我是烈士女儿，但是，我的名声坏了，成全你了，不要忘了我的作用哟。”
王晓宇惋惜地说：“是啊……不过，你也不要责怪马书记，你的哥哥嫂嫂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吴芳芳就哭诉起来了。
夜已深了，牛缺草不被关注，就躺在牛大蛮的床上躺下了。
忽然传来说话声、脚步声，坐在马昭昭床上的吴芳芳上前一步，一口吹灭了煤油灯，月光霎时照了进来。
王晓宇立即从吴芳芳身边跳起，一边说着“缺草、缺草”，一边把牛缺草拉了起来。
暗了的“灯泡”被王晓宇重新点燃。
进来的是马昭昭、王冰冰、牛大蛮。
王冰冰责问王晓宇：“大晚上的，怎么黑着灯呢？”
吴芳芳抢话说：“是我吹着玩的。”
王晓宇摇晃着牛缺草，大声说：“我们和牛缺草聊天呢！”
王冰冰宽了口气说：“缺草在就好，缺草在就好。”
马昭昭对牛缺草说：“章奎军今天到公社开会回来晚，一队投毒案明天继续调查。”
牛缺草回报说：“我今天没事，做了些调查。”
王冰冰没好气地说：“你比我家晓宇差多了，一点儿都不灵活，老实巴交的，能调查什么。你要能调查，还要我们治保主任章奎军干什么？”
牛大蛮讥笑说：“你个‘死眼皮’，一点儿都看不到火头，这事情你能调查得了？”
王晓宇安慰大家说：“交个学费吧。”
吴芳芳与众不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我看好牛缺草。人洋气，字洋气，文章洋气……”
马昭昭笑着说：“我赞成芳芳……吴主任的。牛缺草调查出眉目了吗？”
牛缺草肯定地点点头，并重重地“嗯”了一声。
王冰冰着急地说：“那你就回报一下吧。”
牛缺草望了一眼马昭昭，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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