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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老是向门外张望，见到牛缺草了，同时站起来，说：“进来！进来！”
牛缺草挤进来了。
二人把牛缺草拽到中间，三个人共坐只能坐俩人的条凳，共坐只能坐俩人的课桌。
刚才在门口被牛缺草踩了一脚的小青年酸溜溜地说：“怪不得那么猴急，原来走了‘桃花运’啊。”
众人嬉笑，牛缺草并不理会，精心听课。
从此，牛缺草每晚必来，三人同桌。
只有其中一晚上没来。
中午，牛缺草向张德旺和她俩请了假。
听说牛缺草去喝同学的喜酒，邹小环笑着说：“牛秘书啊，要不是以前结过婚了，你现在结婚啊，我和二姑也去喝你喜酒。”
伍小亿眨巴着眼睛，望着牛缺草，等待回答。
牛缺草摸摸自己头脑，笑着说：“牛秘书结过婚啦，我怎么不知道啊？啊？”
邹小环认真地说：“离婚啦？不要认为要上大学了，就把原来对象给甩了……”
牛缺草笑着说：“邹小环，伍小亿，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单身啊？据我估计，我们三个人，都是‘一双筷子夹一根骨头’啊！”
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什么意思啊？”
牛缺草笑着说：“三个光棍呗！”
她二人又异口同声地说：“你和我们一样，没结婚啊？！”
牛缺草无辜地说：“既然和你们一样，为什么说我又是‘结过婚’啦，‘离婚’啦，又是‘把原来对象给甩了’啦？啊？”
邹小环笑着说：“我以为你已经结过婚呢？”
牛缺草寄希望于伍小亿，说：“伍小亿，你呢？”
伍小亿笑着说：“我和小环一样认为呢，哈哈哈哈……”
高中同班同学吴怀宇结婚，下午，牛缺草准备了两块钱和同学们来到吴家。
酒席桌上，不少同学高看一眼，因为牛缺草到公社工作了，更因为要考大学了，牛缺草很受用。
同学结婚出礼，两块钱礼钱，牛缺草一般都是到双代店借，然后通过“拦新娘”“闹洞房”“说喜话”等环节苦一点喜烟，然后拿到双代店折价变卖，基本上保持“收支平衡”。
现在拿工资了，经济略有好转，已经不需要到双代店借钱了。
但是，同学们还是信任牛缺草，牛缺草也就照常“苦钱”不误。
新郎和新娘双方的父亲都在外工作，经济状况比较好，用的喜烟是“飞马牌”，二毛九分钱一包。
当时，从用什么牌子的喜烟，可以看出结婚人家的经济状况的。
“顺口溜”说——
一般人家用“八分”（“丰收牌”香烟八分钱一包），
稍好人家用“江津”（“江津牌”香烟一角四分钱一包），
中等人家“香喷喷”（“玫瑰牌”香烟二角三分钱一包），
高等人家“四蹄奔”（“四蹄奔”指“飞马牌”香烟，二角九分钱一包）。
一夜下来，牛缺草通过应得的、赢得的、苦得的已经斩获八包“飞马牌”香烟，十六包喜糖。
感到人不能太贪心，于是，天亮以后，“戳窗说喜话”，牛缺草就没有上前。
但是，越不上前，同学们就越起哄。
新郎吴怀宇嚷嚷道：“牛缺草，你什么意思啊？别人结婚时候你带头戳窗户，你你你，快一点，今天加价啦，三包喜烟三包糖，你得两包，道‘好’人得一包烟一包糖。”
牛缺草高兴地说：“好吧。”说完，就接过一把筷子，和另一个同学来到张贴着红纸的洞房窗户外。
牛缺草说一句，左手就拿一双筷子对准红纸，右手拍一下，筷子便戳破红纸，飞入洞房。
俗称“道‘好’人”的另一个同学，随即道一声“好啊”。
牛缺草说的是——
手拿红漆筷，站在窗棂外。
点破窗棂纸，当年生贵子。
一戳荣华富贵，二戳金银满堂，
三戳三元及第，四戳事事如意，
五戳五子登科，六戳六六双全，
七戳七子团圆，八戳八仙过海，
九戳九子十成，十戳我不会，
不管新郎新娘，二人—怎—么—睡！
第二天，牛缺草把香烟带给张德旺、包大业抽，一人一包；把喜糖带给伍小亿、邹小环吃，一人两包。
二人大惊，说，每次出喜礼看新娘，每人都是一包烟两包糖，你哪来两包烟、四包糖啊？
牛缺草笑着说：“苦来的呗。”
听说戳窗户，她俩要牛缺草说一遍。
牛缺草高声说一句，她俩朗声道一句“好”。
牛缺草说到最后一句，二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哈哈哈哈……”
笑够了，邹小环首先说：“说得真好，说得太好了！”
伍小亿笑着说：“牛秘书啊，小环夸你说得真好，她将来出嫁，你给她戳窗户吧？”
邹小环生气地说：“我不要他戳，你让他来戳吧。”
见邹小环生气了，伍小亿打圆场说：“好啦好啦，我新婚之夜让他戳……牛秘书，你说行吗？”
牛缺草想到《红楼梦》中“女儿乐，一根鸡巴往里戳”的行酒令，诡秘地笑着说：“行啊，伍小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哟……”
按照“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的部署，“地（市）初选”的要求，沂北县“初选考试”定于1977年11月28日，上午八点半到十点半考数学，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考政文（政治和语文一张卷子）。
11月5到10日在所在大队报名。
11月5日晚，吃过晚饭，在去公社中学前，牛缺草就到大队交了五毛钱，报了名。
负责报名登记的是大队治保主任章正龙、团支部书记吴小联。
章正龙打趣吴小联说：“牛秘书这下十拿九稳上大学啦；吴书记也报名了，恐怕这五毛钱报名费白交啦。”
吴小联并不来气，倒是认真地对牛缺草说：“牛秘书，你在公社见识多，要是考不上，这五毛钱退不退啊？十个鸡蛋呢！”
牛缺草笑而不答。
吴小联催着回答。
牛缺草笑着说：“你是不是一心想着退这五毛钱啊？”
比平时晚到学校十来分钟，邹小环打趣说：“又被张杜娟缠住了？”
伍小亿把食指竖在嘴边说：“嘘——杜鹃就在后边。”
牛缺草告诉她俩：“今天是报名第一天，刚才去大队报名的。”
邹小环提议说：“二姑啊，我们明天也回家报名吧？”
伍小亿像刚睡醒似的，说：“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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