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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小亿母亲回答说：“是的，他们说她待人态度好，打针也不疼……不过，她大学考不上，我和他爸商议，要让她到供销社上班啦。”
牛缺草微笑着说：“她待人态度真的好。”
伍小亿母亲赞许地说：“待人好，她心眼好，待小麻雀这些小动物都好。刚学会骑自行车时候，闹了许多笑话。她骑在车上，看到路旁的小麻雀、老母鸡、大公鸡什么的，她就用嘴撵，撵不走了，就立即跳下车……
“后来，有人告诉她——‘你不下车，它们也会自动离开的。’后来，她骑在车上，遇到小麻雀、老母鸡、大公鸡什么的，端详着它们，不用嘴撵也不下车，它们果真让路呢……”
牛缺草听得哈哈地笑起来。
伍小亿回来了，捣蒜、洗碗、洗筷子，装满满两大碗馄饨，笑眯眯地端到牛缺草面前，说：“这两碗都是你的。”
然后把筷子递过来，接着又把蒜泥拌上酱油、香油的小碗端过来。
伍小亿母亲责备说：“小亿啊，蒜泥拌醋啊，你怎么了……”
伍小亿笑呵呵地说：“我听牛秘书说过，他喜欢蒜泥伴酱油呢。”
伍小亿母亲歉意地说：“哎呀，也没炒几个菜呢？”
牛缺草高兴地说：“大娘，这非常好了，吃馄饨不要菜，有蒜泥拌酱油就是最好的啦！”
伍小亿和母亲也各装两浅碗放在面前。
牛缺草感到这是吃得最饱、最香、最温馨的一次饭了。
相比而言，年夜饭就平常了。
体检过后，入学通知书迟迟没有下来，整个春节期间，牛缺草都怅然若失。
大年初八拂晓，牛缺草梦见太阳照在自家的茅草屋上，天亮醒来后，再也睡不着觉。
公社里值过班了，还没有正式上班。牛缺草感到百无聊赖，便漫无目的地转悠。
家东边有一条南北方向的比较宽敞的砂石路，向北，是牛缺草去公社上班的方向；向南，是牛缺草和伍小亿那天去县城看电影的方向。
路上人来人往，满路都是走亲访友的。
十点多钟，转悠累了，为心事所困扰的牛缺草正准备回家，忽然听见有人喊：“牛秘书！牛秘书！”
牛缺草回头一望，伍小亿骑车带着母亲，她姐姐骑车带着孩子，还有两辆车也都带着人。
伍小亿立即下车，其他人都下了车。
伍小亿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我和熟人说几句话。妈妈，你认识的，这是牛秘书。”
牛缺草和伍小亿的母亲以及众人打了招呼。
见母亲以及众人推车先走了，伍小亿支好车子，望着牛缺草，眼里冒着光，说：“这么巧，这里是你家——立新大队吗？”
牛缺草见村里人指指点点，便说：“是的，我们边走边聊吧……你们这是‘大部队探亲’吗？”
伍小亿微笑着说：“好的，我们边走边聊……是的，我二姨家大哥结婚，我们去出礼的，看新娘子的。”
牛缺草笑嘻嘻地说：“今夜，我做了个好梦……”
伍小亿笑着说：“哎呀巧了，我也是的，我昨晚就想，路过立新大队，路过你家，或许看到你呢。梦里做梦没看着，醒来我懊恼了大半天……后来，便安慰自己，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不，还是真的，真看到你了！”
接着她打听入学通知书接到了没有。
听说没接到，伍小亿又安慰牛缺草：“不是通知书没到，是时间没到；时间一到，通知书立即就到……”
就这样，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足足走了两华里。
前边几个人走走向后望望，望望向前走走，走走又向后望望。
牛缺草无奈地说：“他们等急了，你骑车去吧。”
最后，二人分别，频频回头，依依惜别……
王淼感叹说：“太感人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巧遇’啊……我听说过，生前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呢……你们俩需要多少次轮回的眷念，才许得今世的姻缘啊！上大学以后，通信了没有？”
牛缺草随口应答：“没有。”
王淼失望地说：“变心了？遇到更好的了？”
牛缺草思索着说：“不是……上大学后，也考虑过通信问题。主要是胆小，思想有顾虑：人家门槛高，自己巴结不上，白白惹得烦恼。其次，身边的同学大多是‘老三届’，他们正为夫妻二人不是‘双职工’而烦恼。
“他们听说我的情况后，劝我不要通信，干部子女再好也是临时工，不是你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你……所以，加之学习比较紧张，一来二去，也就没有通信。”
王淼追问道：“后来，怎么又联系上了呢？又是‘巧遇’吗？”
牛缺草开心地说：“的确又‘巧遇’过……因为这次‘巧遇’，经济万分拮据的我，还节省不少钱呢。
“我说过的，我们县城到省城，当时车票是六块六啊，那时候，一毛二分钱，可以在县城买一碗面条，可以在街上理一次发，可以在省城影剧院看一场电影。
“我当时填报师范志愿，就是因为师范院校吃饭不要钱啊，淮水有一所师范专科学校，不少学生把‘师范专科学校’说是‘吃饭兼管睡觉’呢……六块六可是一笔巨资呢。”
王淼笑着说：“快快‘从实招来’……”
1978年8月28日下午，牛缺草步行到县城汽车站，准备购买次日去学校的车票。
队排得很长，牛缺草把六块六毛钱紧紧地攥在手心，时间长了，都出汗了。
随着时间推移，牛缺草渐渐向前移动。
牛缺草回头望望，身后的队伍又续上了不少人。
“牛秘书！牛秘书！”久违的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牛缺草恍如置身梦境，看着从窗口买票回头的伍小亿笑盈盈地朝自己快步走来。
牛缺草笑意满脸，说：“我来买票，明天上学的……你买什么票啊？”
伍小亿满脸笑意，说：“哟，怎么啦，不上学就不能买票吗？我买票上班的。”
牛缺草惊喜地说：“上班啦？在哪里啊？”
伍小亿得意地说：“在县第一农场供销社。”
牛缺草关切地问：“听说伍书记来县城工作了？你全家都来了吗？”
伍小亿微笑着答：“是的，我爸现在是县商业局局长了……等房子盖好了，全家就搬来了。今天表哥结婚，我是来喝喜酒的……哎，表叔在县运输车队，他们的车经常去省城，我给你说说，你坐他们的顺便车好吗？”
牛缺草喜出望外，说：“好啊！好啊！”
伍小亿提议说：“走，不排队了，跟我到县运输车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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