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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侯系不满地说：“是被县委、县政府逼的，1998年5月份，县政府要求各单位执行报账制，规定由县政府办行政科会计二室代报社的会计核算。致使报社对1998年5月以前的会计档案不敢报，此后的钱不设立‘小金库’报社不能正常运转。”
牛缺草担忧地问：“那行政科会计二室的账不好做啊？”
狄侯系苦笑着说：“是的，他们一直催，我们不敢报，怕被查出问题……我们一直没有办理会计档案资料移交手续……是的，他们批评我们，说我们致使会计核算缺乏连续性，上下脱节，债权债务得不到及时清理。”
牛缺草不解地说：“国家明文规定，三令五申严禁私设‘小金库’，我们报社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
狄侯系不以为然地说：“大家都一样，‘法不责众’，县政府也没办法。要说‘小金库’，我们单位就有五处。”
牛缺草瞪大眼睛，说：“是吗？详细说来听听。”
狄侯系笑笑说：“好的……一是报账员丁稍处。丁稍负责向会计二室报账，我们都叫他报账员。他这里，广告收入、报款收入可以截留，收售纪念品、各种罚款及其储蓄利息，还有公款私存，等等。
“这样，奖金啦，福利啦，招待费啦，请客送礼费啦，等等，都可以解决了。现在，丁稍处‘小金库’还有十五万块钱结余哩。牛书记，就是你当总编，你不这样做，这些费用怎么办啊？”
牛缺草深表同情地说：“的确不错啊。”
狄侯系更来劲了，说：“二是发行部主任狄建处。‘小金库’主要来源是报款截留，主要支出是大额的发行期间的招待费、娱乐费、赞助费……是的，都是白纸据。目前还有五万多块钱结余。
“三是广告服务中心任美丽处。‘小金库’主要来源是广告费提成截留。报社每年每人下达拉广告任务，广告费提成百分之十五，其中个人得百分之十，百分之五作为‘小金库’资金。主要支出差旅费。目前结余资金十万块钱左右。
“四是在县邮政局处。1998年报社以合同形式确立由县邮政局代我们核算部分财务支出，将那些应该缴存县预算外办公室的报款收入直接从邮局支用。几年来，到目前已经支出接近三百万了……
“五是王大兰处。你知道的，王大兰是我们原来的会计，在她那里还有三十万存款，五万多块钱存款利息……”
正说着，丁稍说叫狄侯系到办公室接马投人从省城打来的电话。
牛缺草感到事有蹊跷，便跟着狄侯系来到办公室，包大业随即站起来，笑着说：“欢迎牛书记莅临指导。”
牛缺草见狄侯系拿起了话筒，便轻声说：“稍息！”包大业立即稍息。
狄侯系解释说：“……没干什么啊，和牛书记闲聊……没聊什么，牛书记刚来，了解一些报社日常事情啊……财务方面的……”
狄侯系望了牛缺草一眼，说：“牛书记知道我们的‘小金库’情况，我没瞎说……好的，好的……”
牛缺草走出办公室，莫名奇妙地想到京剧《智取威虎山》第八场开头的几句台词——
座山雕：老九常在这儿打拳吗？
匪参谋长：是啊。
座山雕：他还到哪儿去过？
匪参谋长：五个山包都去转了转。
座山雕：什么！你们连九群二十七地堡都让他看了？
匪参谋长：自己兄弟，给他开开眼界嘛！
座山雕：?悖≌饧柑齑缶植幻睿?较路缟?簦?袄?s一去不回，早先咱们谁也没有见过胡标，他单在这个时候来，我不得不防……
接完电话，狄侯系见到在走廊上散步的牛缺草说：“失陪了，我还有事情。”
牛缺草挥挥手，说：“你忙吧，我也是闲来无事，和你随便聊聊的。”
见丁稍出去，牛缺草端着茶杯来到办公室，正在写材料的包大业停下笔，也端起茶杯站在一起喝茶聊天。
牛缺草问：“我们报社党组的党小组是怎么划分的？”
包大业说：“给你老同事、新书记实话实说吧，也没分什么党小组。”
牛缺草问：“那平时‘三会一课’制度怎么执行的呢？”
包大业说：“平时业务很忙，哪顾得上党务啊？有时上面要什么材料都是我瞎编的。你在上层可能不知道，我在公社里，在大区里，现在在报社里，哪有什么‘三会一课’啊！”
牛缺草想到县“四套班子”领导的理论学习笔记都是请秘书、甚至是驾驶员抄写的，感到包大业说的全是实话。
牛缺草不无感慨地说：“一级骗一级啊!”
包大业笑着说：“你没听说过这样的民谣吗？——‘村骗乡，乡骗县，一级一级往上骗，最后骗到国务院。国务院，下文件，一级一级往下念，念到中午下饭店。’”
牛缺草摇摇头，见丁稍进来又走了，说：“马部长没有专门开过党员会？”
包大业思索着说：“没有……不不不，有过五次哩，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他被停职招商的时候……他带着王玉人，坐着夏晓忠开的普桑，天南海北去招商，支书帆说是‘挂羊头卖狗肉’……”
牛缺草感兴趣地问：“怎么是‘挂羊头卖狗肉’啦？”
包大业笑着说：“名义上是招商引资，实际上是‘公费旅游’呗。”
牛缺草不解地问：“那他去招商引资了，为什么还要开全体党员大会啊？”
包大业回答说：“根据报社发生的情况，半年时间开了五次全体党员大会。”
牛缺草疑惑地追问：“县委、县政府要求他离岗招商的啊！他没有权利参与工作啊？”
包大业介绍说：“但是，他有理由啊……他说——‘县委、县政府叫我停职、离岗招商不错，但是停的是报社总编职务，没说停了党组书记职务啊，我是几十年正式党员，我要过组织生活啊。’
“结果，离岗招商半年，把主持报社工作的副总编武军华等人招到县一招五次，一一批驳武军华所做的一切事情、所说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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