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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业刚要说话，丁稍来了，说：“包主任，马部长电话，在马部长办公室。”
见丁稍在侧，包大业一语双关地说：“知道了吧？对不起牛书记，我去接电话了。”
牛缺草笑笑说：“公务要紧，私聊次之。”
趁着丁稍不注意，牛缺草来到会计室。
王大兰、张小菊两位女同胞立即站起。
王大兰执意为牛缺草手中的茶杯续水，张小菊立即把门关死，反锁，说：“牛书记，你来时候有没有尾巴？”
牛缺草一时没听懂，王大兰嚷嚷说：“就是丁稍，他是老马安插在报社的大侦探，大特务，盯梢专家。你的一举一动他都要及时报告的……你要注意丁稍啊！”
张小菊诉苦说：“我们两个人，是报社的‘四类分子’，我们徒有会计职务，不让我们干会计的业务……”
王大兰悄悄地说：“我们刚才还在议论你，说你怎么和狄建混在一起了？”
张小菊神秘地说：“狄建是马投人的子舅，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支书帆说狄建谐音‘低贱’，是个各方面非常低贱的人，我怕你新来的，被他拉过去，学坏了，王大兰说不可能。”
牛缺草笑着说：“王会计，你说说，我怎么不可能的呢？”
王大兰认真地说：“也是支书帆……还有辛小林、尤一梅夫妻俩给我们分析的。说你是包书记派来接替马投人的……将来你做了总编，可不要像马投人那样欺负我们哟。”
牛缺草严肃地说：“不要瞎估计了，我来报社……”
张小菊高兴地说：“你来报社，我们看到了希望。我们快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了……一个马投人还不够，又来一个马投蟹，真是‘一个妈养的，一路货色’……
“在报业印务有限公司当总经理，以老子自居，住着报社提供的商品房，拿着高工资，弄个拐女人……他那个拐女人，又当现金会计，又当总账会计，报社人心中憋着一肚子气……
“就是马投人的心腹，像丁稍，刁旺，狄建，狄侯系，都对趾高气扬的马投蟹不满意。县委包书记不知怎么想的，老马以招商引资名义把自己的垃圾亲哥哥招来……”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敲门了，牛缺草靠门最近，随手开了门。
丁稍见是牛缺草，说：“牛书记也在这里啊……我是来请两位会计接电话的。”
牛缺草心里有数了，说：“叫她们去接呗！”
闲来无事，又想了解报社情况，牛缺草来到副刊部。
主任葛轻拂、副主任张思卿和杨楚才都在。
他们三个人，牛缺草都熟悉，都是《沂北文艺》的忠实投稿人。
喜欢发表诗歌的葛轻拂夸赞牛缺草的《电线杆礼赞》，喜欢发表小剧本的张思卿夸赞牛缺草的《改志愿》，喜欢发表对口词、群口词的杨楚才夸赞牛缺草的《任庄》。
牛缺草则夸赞葛轻拂的诗歌《家乡颂歌》，夸赞张思卿的小剧本《一只鸡》，夸赞杨楚才的群口词《深入揭批“四人帮”》，一时间表扬和自我表扬相结合，气氛很融洽、很活泼。
葛轻拂佩服地说：“牛书记的国庆征文《二叔也戴眼镜了》，写得太好了，从很小的角度，很巧的角度，深刻地反映了祖国的巨大变化，对我们三个人促动很大。
“在你的影响下，我们三人都写了国庆征文……我写的是，妈妈受了一辈子罪，没有饭吃，吃饭时候，她看我们先吃，最后，剩下饭，她就吃；剩不下饭，她就不吃……
“但是，现在有饭吃了，嫌弃饭不好吃了，吃饭讲究起来了，面要吃精的，米要吃细的，肉要吃瘦的，还讲究早上要吃饱，中午要吃好，晚上要吃少……我感觉很满意。”
张思卿笑着说：“牛书记你写的是二叔对待眼睛认识的变化、对比，反映国家的变化很深刻；葛主任写的是妈妈对待吃饭情况的变化、对比，反映国家的变化也很有个性……
“受你们的启发，受得奖小说《李顺大造屋》的启示，我写的是，我家解放初没有房子，住地主的房子；
“农业合作化以后，盖起了三间泥墙草房；
“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家的房子在连日阴雨中，倒塌了，全家七口人住进了生产队队房；
“八十年代中期，我家盖起了三间砖头包门窗、包墙角的草房子；
“进入九十年代了，孩子到外地打工，不久前，盖起了六间瓦房，三间主房，三间厢房……”
杨楚才给牛缺草续了茶水，又把葛轻拂、张思卿的茶杯续上水，最后给自己的水杯续上水，喝了几口，说——
“我们和牛书记坐在一起，心里非常舒坦，就像牛书记是我们副刊部又来了一位同事似的……”
葛轻拂、张思卿说也有同感。
牛缺草微笑着说：“那好啊，我也感到来副刊部特别舒心呢。杨主任，你继续……”
杨楚才思索着说：“我的特长是写对口词、群口词，表演唱什么的，为什么呢？工作需要呗。六十年代初期，我初中毕业后就进入大队宣传队了……我不仅写，而且上台演。
“家里，连饭吃都没有，穿衣更成问题，说句夸张的话，我穿的破衣服，就像要饭的……要饭花，要饭花，因为要饭的棉衣服露出了棉花……一到演出的时候，我就犯愁……没办法，只好找人借衣服。
“八十年代中期，我才有了能够分清季节的衣服……现在，我的衣服不仅能分清季节，每个季节的衣服都有好几套……”
牛缺草开心地说：“俗话说，‘穷人衣穿四季，富人四季穿衣’，杨主任你写得真好，你们写得都很好好，后来怎么了？不仅没有发表了，更不要说得奖了。”
葛轻拂叹了一口气，来到门口，东西望望，把门关上，反锁，轻声说——
“牛书记啊，马部长说你的稿子是小农意识，但是，他说是亲自约的稿子，又表态说给你得奖的，所以照顾你，在最末一等奖，也就是三等奖的最后，填上你的名字的……
“说我们三人写的吃饭啊、穿衣啊、住房啊，都是小农意识，就不要发表啦，多发一些像他写的‘卫星升天际、红旗飘大地’的稿子……
“后来，你的稿子在省里得奖了，马部长气得在我们报社集体职工会上骂娘，说省里评奖的，都是老头老太，一群农民，一头脑小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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