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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珠笑笑说：“十几天了，一天假也没请，都是白天去医院，晚上回来上班。”
这时，狄建闹醒了躺椅上的人。
只见他满面黧黑、沟壑，眼袋严重下垂，年纪很大，动作迟缓。
狄建高声地介绍说：“这是新来的牛书记……牛书记，这是马总经理。”
牛缺草伸手走过来，谁知马投蟹根本没有站起来，伸手等牛缺草来握。
牛缺草握着他的手，感到很粗糙，问：“马总经理，你的手太粗糙了。”
马投蟹说：“哎呀，做了一辈子苦力，能有好手吗？不像你坐机关的……牛书记，我听投人说过你，叫我尊重你……
“不过，他说过了，你是报社‘二把手’，说在你面前，叫我拿点儿架子没事的……我到现在都没有站起来，叫不叫给你‘下马威’啊？”
牛缺草笑着说：“你知道什么是‘下马威’吗？”
马投蟹不屑地说：“都这样说啊，管他什么意义啦。”
牛缺草微笑着说：“所谓‘下马威’，马姓人向人耍威风的时候，是不能用的哟……”
马投蟹不解地问：“为什么的啦？”
牛缺草笑着说：“马姓人向人耍威风的时候啊，会‘下马’的哟！”
众人会心地笑了。
牛缺草向狄建那样高声地问：“他们上工，你睡觉啦？”
马投蟹不高兴地说：“你不要嚷嚷，我的耳朵不聋……睡觉怎么啦？”
狄建过来拉弯子说：“牛书记，他喝醉了……走，我、刁旺、包大业城区没房子，都住在这公司里，你到我们三家看看吧，谁的女人漂亮，你带去过夜吧，嘿嘿嘿嘿……”
牛缺草和于世珠等人打过招呼，走了，再回头看时，马投蟹已经又躺下了，嘟囔着说：“老子根本没喝酒……”
牛缺草到狄建、刁旺、包大业三个主任家坐了坐。
他们三家分别住着公司的三间大大的平房，又分别在房屋山头搭了棚子烧饭。
刁旺老婆土气，包大业老婆老气，狄建老婆小高相对年轻，又是舞迷，刚刚跳舞归来，浑身充满朝气。
狄建儿子的名字狄士高，牛缺草夸赞名字起得很有创意。
小高得意地说：“是按狄家‘士’字辈分起的。又连着我和狄建两个人的姓……只是人家老说成了‘地势高’。”
牛缺草笑眯眯地说：“迪斯科，听说过吗？”
小高眼里冒着亮光，说：“不仅听说过，我还最喜欢跳哩……牛书记，你也会跳迪斯科吗？”
牛缺草感兴趣地说：“会跳啊，音乐节拍强劲有力，特别具有动感……我要说的是，这个八十年代的美国货，迪斯科，在我们国家，也被翻译成‘的士高’的哟！”
小高惊奇地说：“是吗牛书记？我的儿子名字是一种舞蹈啊？是一种音乐啊？还是美国的啊？太好了！”
夏晓忠来接牛缺草了。
分别时，刁旺很有创意地说：“牛书记‘送温暖’了，谢谢。”
包大业平实地说：“谢谢牛书记。”
狄建调皮地说：“光谢有什么用啊？”
刁旺笑着说：“你老婆年轻漂亮，又和牛书记一样喜欢跳舞，刚才你老婆和牛书记说话时，眼睛里都放着光，让书记带去‘跳’一夜呗！”
狄建笑着说：“牛书记，请笑纳吧？”
牛缺草笑着说：“我有这个贼心，没有这个贼胆——怕你啊！”
狄建把两手向外一摊，说：“怕我什么啊？”
牛缺草笑着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连日来，进入了忙年“程序”，牛缺草和老婆孩子坐着夏晓忠的车子，去了一趟孩子二姑家，拿了馒头；带着十斤猪肉、十斤粉丝、一箱好酒回到老家给父亲。
2月4日，除夕，上午按时上班。
马投人召集牛缺草、杨之春、狄侯系研究工作，丁稍作记录。
第一是研究春节过节费。
马投人问牛缺草：“宣传部春节和中秋节过节费是多少啊？”
牛缺草不假思索地说：“都是一千五百块。”
马投人喝了几口茶，说：“这样吧，我和牛书记两个正职一千六百块，杨总编、狄总编两个副职一千四百块，主任一千二百块，职工一千块，临时工八百块。”
牛缺草惊讶地说：“这过节费，还有这么大差距啊？我们宣传部都是‘阳光普照’的哟。”
“我们这里，就是这样……”马投人不耐烦地说，“下面研究2月份工作计划……第一条，做好1999年度好稿推荐评选工作和县‘两会’宣传报道工作。这项工作主要由我和牛书记负责……牛书记你说呢？”
“好的……”牛缺草思索着说，“不过，这句话的顺序，我建议调换一下……”
马投人不高兴地说：“什么顺序啊？”
“丁稍这样记录打印……”牛缺草以记录速度说，“第一条，做好县‘两会’宣传报道工作和1999年度好稿推荐评选工作。”
丁稍望着马投人说：“马部长，你说说，还不是一样的吗？”
马投人可能意识到，但是，面子上一时过不去，说：“让牛书记说说理由。”
“理由很简单……”牛缺草解释说，“‘两会’是全县政治生活中的大事，我们《沂北日报》是县委机关报，做好县‘两会’宣传报道工作，是县里全局性的工作，是我们报社的大事。1999年度好稿推荐评选工作，也是我们的大事，但是它不是全县全局性的大事。”
“好吧。”马投人挠挠头，继续说，“第二条，做好年度目标分解工作，层层签订目标责任状。这项工作由狄总编负责。狄总编，你看怎么样？”
狄侯系高声说：“好的，照办！”
马投人又问牛缺草：“语法上，有没有问题啊？”
牛缺草疑惑地说：“还要签订责任状啊？”
马投人微笑着说：“跟县里学的，县里要我跟他们签，我就要求六个主任跟我签。”
牛缺草进一步追问道：“就是你跟六个主任签吗？”
马投人特别反感地说：“是的呀，有什么不妥吗？”
牛缺草一字一顿地说：“既然你只跟六个主任签，工作计划上就不要说‘层层签订目标责任状’了，把‘层层’一词去掉，显得更简洁。”
丁稍望着马投人说：“去年的工作计划就是‘层层签订目标责任状’。”
马投人叹了口气说：“好吧，去就去掉两个字吧……第三条，严把报纸质量关，开展‘报纸质量月’活动。这项工作主要由我和牛书记负责……牛书记，党务方面，你说说吧。”
“好的。”牛缺草振作了精神，说，“第四条，民主评议党员，召开一次领导班子生活会。这项工作由我和马部长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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