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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一中——现在升格为“长江省沂北中学”，简称“省沂中”——语文特级教师荣卫东荣老师上午登高，不慎跌伤，住在县人民医院。
下午四点来钟，牛缺草驱车看望。
荣卫东伤势并不重，见牛缺草来了，还挣扎着坐起来。
荣卫东是牛缺草当年县一中教师“老带新”的指导老师，后来又在牛缺草“嫌疑盗画”“疑似嫖娼”中立下汗马功劳，关系一直较好。
俩人唠了一会家常，荣卫东夸耀牛缺草为全县新闻宣传工作取得了大家公认的业绩，再次夸耀为省沂中做的形象广告做得好。
荣卫东解释说：“现在水挂完了，我想回家住宿，明天按时上班校对校史，在这里睡不着，宋校长执意要亲自来接我，真是过意不去。”
不一会，省沂中校长宋启勋就亲自来了。
宋启勋原是县二中的党支部书记，深受新来的包正重视——坊间传说上面有什么关系通到包正身上，被调任县教育局副局长，后来调任省沂中任校长，改革力度很大，颇受包正赏识，这不，坊间纷传他要担任市教育局长。
8月份，宋启勋拿来一万多字的学校综合性稿件，五十多张照片，全方位展现了宋启勋的“政绩”，叫牛缺草“斧正”以后在《沂北日报》刊登，并说“花多少钱无所谓”。
牛缺草看了稿件后，说素材丰富，建议精简成八千多字，配发十来张图片，把《沂北日报》第二、第三版拼在一起，上面加一个横跨第二、第三版的通栏标题，题目是《大沂河畔的一颗璀璨明珠——长江省沂北中学巡礼》，图文并茂，集中做一次“形象广告”。
但是，需要广告费两万元。
宋奇勋完全同意。
牛缺草看在四千元回扣的分上，精心设计——
文章导言部分，引用1997年9月国家水利部编纂的《淮河志·淮河大事记》中的“1956年新沂河整治工程设计”内容，比喻省沂中教职员工像国家治淮那样精于规划；
引用《论语·先进》中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内容，说明大沂河涉及畅谈理想的孔子师徒，比喻省沂中教职员工像孔子那样循循善诱；
引用《尚书·禹贡》中的“导淮自桐柏，东汇泗、沂，东入东海”内容，说明大沂河涉及善于治水的大禹，比喻省沂中教职员工像大禹那样效果显著……
根据宋奇勋要求，稿子改了好几遍。
总署名，应宋奇勋要求，牛缺草要署上大名，且排在第一。
文章发表后，影响很大。
现在看到牛缺草，宋奇勋兴奋地说：“真是‘找主不如撞主’，牛总，我早就想请你喝酒，又听说你要上《运河日报》了，今晚无论如何到学校食堂，我请你喝酒。”
荣卫东也苦劝：“宋校长说了不少次了，缺草要没事，就喝一次吧。”
牛缺草笑着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从命不如把杯中喝尽。”
宋奇勋拍着牛缺草的肩膀说：“我太高兴了，现在我就打电话安排。”
夏晓忠听说牛缺草晚上有饭局，说：“牛总，如果方便的话，我晚上就不去省沂中了，有点儿私事。”
牛缺草点头说：“好的，没事的。”
宋奇勋随即说：“牛总坐我的车就行了。”
不一会，牛缺草跟着宋奇勋、荣老师来到车前，一位叫“小刚”的驾驶员打开车门。
途中，牛缺草望着小刚，想起刚到省沂中时候的邻居赵师傅的儿子叫小刚，眼前这小刚和赵师傅面貌相似，便说：“小刚书记姓赵吗？”
小刚惊讶地说：“是呀，您……”
宋奇勋介绍说：“他就是《沂北日报》社大名鼎鼎的的牛缺草牛总编，原来是我们学校的高三语文老师……”
小刚高兴地说：“我想起来了，是我家的邻居……”
牛缺草微笑着说：“还有一支小毛笔的故事……”
荣卫东感兴趣地说：“缺草讲来听听。”
牛缺草笑着说：“小刚啊，我要实话实说哟。”
小刚坦然地说：“没事的，您说吧。”
来到校长室，钟奎副校长说：“牛老师荣归故里啊。”
牛缺草笑笑说：“故里已经变成学校体育馆啦。”
因为学校新建体育馆，牛缺草家的房屋拆迁了，早就不在县一中居住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宋奇勋催促牛缺草讲一支毛笔的故事，并要求越详细越好。
牛缺草一下子“穿越”到1988年春天——
邻居赵师傅三儿子要结婚，需要一支毛笔记账，差遣三年级小学生小刚去附近小店购买，有人没有笔，又差遣到牛缺草家借，牛缺草便把在大学读书期间参加书法竞赛得来的最好的一支毛笔给了他。
婚事期间，那只毛笔可立了大功了——把收入笔笔留下……这是赵师傅老婆卞志平说的：保守数字是收入足够支出的。
第六天，新人双回门去了，新人父母归还所借东西了。
第九天，牛缺草终于忍不住了，问：“我的毛笔是不是喝醉啦，至今未归。”
卞志平讥笑说：“哟哟哟，看看，笔还没有还给大学生啊？我怎么没看到啊？我赔偿你，不就是一毛钱一支的小毛笔嘛，我去买啊，还是现在给你一毛钱啊？”
“我不要了！”受辱之火在炙烤着牛缺草的胸膛。
“那也能吗？给你一毛钱吧，你不好意接；我去买吧。”她边走边说边掏钱，突然停住，说，“小刚，小刚啊，那天我给你买笔的一毛钱呢？”
牛缺草很难为情，因为一支笔把人家弄成这样子，无奈地说：“小刚不是上学去了吗？我不要那支毛笔啦。”
“啊，不能……不过你消消气，晚上回来我一定叫他去买。”说完，人已不见了。
晚上，牛缺草路过赵小刚家门口，见赵家灯火通明，酒肉之臭扑人。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新来的邻居，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就是太小气了，一支小毛笔还三番五次要，一毛钱一支，要多少没有啊？他不就值这一毛钱吗？
“喜事大节的，为这事情，我一下午都不舒服，越想越不舒服。唉，还有，这该死的小刚也不顺着我说，说那毛笔比那一毛钱的还要好。这不，我又被他要一毛钱去买毛笔了。唉，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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