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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书帆站起来，着急地说：“那牛总呢？朱总啊？”
朱敦义宣布说：“《运河日报》社尊重牛缺草同志的意愿，同意他回沂北县委宣传部工作。”
众人没有掌声，只有惊讶声。
杨之春喃喃地说：“牛老师，不要我们了……”
武军华笑着说：“老师不跟学生玩了呗。”
支书帆惋惜地说：“刚刚过了一年多好日子……”
接下来，槐树元踌躇满志，作了就职演说。
牛缺草也应要求淡淡地作了简短讲话，大意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感谢大家的配合。
其实牛缺草心里想说的是：“走投无路，进退两难。”
新来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石榴花插话说：“牛部委今后回到宣传部还是发挥特长，写稿子，你们都是《运河日报》的人了，不要‘打压’我们牛部委的稿子哟。”
她的幽默没有引来笑声，相反，引来了沉默。
支书凡笑着说：“我们不会‘打压’牛总的稿子，石部长你，还有其他副部长、部委，特别是你的老公郑副部长也不要‘打压’牛总哟！”
石榴花大度地说：“怎么会呢？不过我要告诉你，告诉大家，我和你们的郑部长早已离婚了，不然的话，领导也不会同意夫妻俩在同一单位担任正副部长的……”
中午，报社全体职工出席了在银都宾馆举行的送旧迎新宴席。
大家分两个大圆桌而坐。
朱敦义、槐树元是市古典诗词协会的会员，张口闭口古典诗词。
开席前，朱敦义得意地说：“‘歌声响彻月儿圆，良宵盛会喜空前。’大家都是文人，文人聚会，不可无诗词。不要你创作，说古人的、今人的，都行……
“规则是，每上一道热菜——现在桌面上这十道冷菜不算，菜名和谁有关联，就请谁吟诵相关的诗词，谐音也可以，两桌联动，说不出来，喝一满杯酒。好不好？”
大家谨慎地说好。
说话间，只见女服务员先后端上两个火锅，朱敦义亲自点燃。
女服务员报的菜名是：“火锅牛肉”“火锅羊肉”。
朱敦义夸张地哈哈大笑，女服务员吓了一跳。
朱敦义连忙说：“sorry,对不起，sorry,对不起……牛总啊，杨总啊，sorry啦。牛总先来吧，对你来说，也是拿手好戏，手到擒来啊。”
牛缺草笑笑说：“谢谢朱总这一高雅的饮酒方式……我来一首宋诗吧，题目是《病牛》，作者是李刚……”
众人热烈鼓掌。
朱敦义高声说：“请吧，但是，不是‘来’，要吟诵，否则，重来。”
只听牛缺草低沉地吟诵道——
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
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
在众人掌声中，槐树元不满意地说：“太低沉了，牛总，你应该吟诵臧克家的《老黄牛》——‘块块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老牛亦解韶光贵，不用扬鞭自奋蹄。’”
牛缺草委屈地说：“朱总啊，给评评理，槐站长说得对不对啊？”
朱总笑着说：“牛总你不要怪啦，我说啊，树元站长的角度不同。来，喝酒，听了牛总的‘哞哞’声之后，喝两杯酒；接着再听杨总的‘咩咩’声吧，哈哈哈哈……”
喝酒之后，杨之春严肃地说：“我吟诵的是苏东坡的经典作品，《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槐树元质疑说：“杨花？杨柳？朱总这不行吧？”
朱敦义笑笑说：“谐音谐音，可以可以。”
只听杨之春吟诵道——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槐树元嚷嚷说：“太低沉啦，你们怎么啦。”
朱敦义笑笑说：“喝酒！”
第三道菜是红烧鱼块。
朱敦义叫喊说：“有没有姓于的啊？”
于世珠在邻桌站起来说：“朱总，我姓于，叫于世珠，吟诗不行，喝酒吧，我喝下这满满一杯。”
喝着酒，吃着鱼，朱敦义惋惜地说：“这么好吃的鱼，年年有余，没有诗词，实在扫兴。当今怀禅老人的咏鱼图很有名，我抛砖引玉，吟诵一首他的《马蹄莲锦鲤图》，树元、牛总准备，否则喝酒，不会喝也要喝一杯。”
众人鼓掌。
只听朱敦义吟诵道——
潋滟波光动锦鳞，马蹄得得欲扬尘。
可知异物同精气，虽未成龙俱有神。
众人鼓掌，朱敦义向着槐树元鼓掌。
槐树元会意，说：“我吟诵一首怀禅老人的《百鲤图》，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众人鼓掌。
只听槐树元吟诵道——
彩笔凭谁着意描，锦鳞百尾未曾烧。
乘时只待风雷动，一跃便腾至九霄。
众人鼓掌，朱敦义、槐树元向着牛缺草鼓掌。
牛缺草站起来说：“我吟诵一首怀禅老人的《水云乡行乐图》，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众人使劲鼓掌。
只听牛缺草吟诵道——
朱黄黑白善铺陈，貌得三三六六鳞。
行惯水云乡里乐，何须辛苦上龙津。
众人一个劲地鼓掌。
支书帆佩服地说：“我不知道怀禅老人，更不要说他的诗了，几位老总，实在是高！”
喝了一会儿酒，女服务员上了第四道菜：石锅拌饭。
朱敦义对身边的石榴花说：“请吧，石部长！”
石榴花笑着说：“我不会吟诗，也不懂诗词，不像你们，特别是牛部委，要不，牛部委替我来一首吧……哎，哎，巧了，也许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吧，几年前，有人在我的工作手册写了一首《咏石榴》，不知是他自己写的，还是抄来的，我吟诵给大家听听吧。”
众人鼓掌。
只听石榴花吟诵道——
五月榴花耀眼明，群芳但晓俏春风。
杜鹃声近无颜色，唯我娇娇火样红。
众人鼓掌。
朱敦义提醒说：“石部长，你刚才说‘牛部委替我来一首吧’，还算数吧？”
石榴花望望牛缺草说：“嗯，可以算数。”
朱敦义高兴地说：“牛总，请吧，和石部长要保持一致，题目上要有‘咏石榴’，否则，喝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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