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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油纸，陈送娣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她早上，只吃了两口清粥，半个弟弟吃剩的馒头，根本没吃饱。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陈送娣满脸写着馋，可一双手扒在门边一点要开门的意思也没有：“我……我……”
苏九?知道，她在害怕。
“送娣你别怕，爹爹去酒楼送东西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咱们趁机把这些吃了，收拾干净，不会有人发现的。”苏九?心疼陈送娣，循循善诱着。
陈送娣也仅仅只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抗拒不了食物的*，最终开门将苏九?放了进去。
“乖！”陈送娣把苏九?带去了她的房间，说起来是房间，看上去更像是柴房。连张床也没有，随便铺了些稻草在地上，一床褥子又旧又脏，不知道睡了多少年。
苏九?心脏揪疼，难过的移开视线，把吃的拿出来让陈送娣吃。
陈送娣实在是饿极了，风卷残云吃着苏九?带来的食物，粗鲁的动作不让人厌烦，只觉得心疼。
待她动作放缓了，苏九?才缓慢开口问道：“送娣，你在家里时常吃不饱饭吗？”
“也不是时常，只是弟弟还在长身体，所以吃的要多让一些给弟弟。”陈送娣懂事的话，越发令人觉得陈家夫妻不公。陈进宝在长身体，两个女儿似乎就成人了一般。两个丫头骨瘦如柴，风都会吹倒似得，那陈进宝反倒是胖得赶得上弥勒佛了。
不用陈送娣说，苏九?稍微一联想，就明白她们姐俩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叹了口气，孩子太小，无法保护自己，做父母的竟也舍得虐待：“你姐姐呢？真像你爹说的，被奶奶接走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送娣啃鸡翅的动作顿了顿，半响才闷闷道：“爹不让说。”
“为什么？”问完，苏九?自己就想明白为什么了。大抵是想从苏九?身上捞取好处，那男人也不傻，看得出苏九?是喜欢陈招娣和陈送娣，才大方送糕点。约莫是害怕惹恼了自己，不肯再与他们好处。
陈家的市侩，令苏九?不屑冷笑，她换了个话题：“那你告诉九?姐，你姐姐为什么会被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爹说，是你告诉我的。”
陈送娣犹豫片刻，其实她也想告诉九?姐：“姐姐是因为没有把你给她买种子的五两银子交出来，结果被爹发现了，所以才被打。”想起那天陈招娣被打得有进气没出气的惨样，陈送娣就忍不住眼泪一直往下掉，“姐姐头上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她会死掉。”
“你娘呢？你娘也不阻止吗？”苏九?听的惊心，头上都流血了，肯定是磕到了。自己的女儿被打的这么惨，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该反抗。陈招娣和陈送娣的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打死吗？
“娘也怕，娘抱着我，不敢上去。”陈送娣摇了摇头，说出的话令苏九?气愤。
她当了苏小安的母亲后，事事都为苏小安着想，张超碰了苏小安一根手指头她都受不了。苏九?真的不明白，陈招娣她娘是如何狠得下心，能看着自己女儿被虐待成这样。当然是有了儿子，便觉得女儿白生养，是赔钱货吗？
“送娣，招娣被打成那样，你爹肯定不会给她请大夫的。你老实告诉九?姐，你姐姐到底在哪里。我怕你姐姐的伤势拖下去，就救不回来了！”苏九?面色严肃，陈家父母是个心狠的，为了五两银子能把自己闺女往死里打。
陈送娣头一次看到苏九?板着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嗫喏半响才道：“姐姐是个奶奶拖走了，奶奶就在后山的方向。”
后山？陈招娣说后山是她摘槐花的地方。
有了陈招娣的消息，苏九?不再耽搁，将纸包包好递给陈送娣：“乖，吃完了把这些藏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了。你若是饿了，夜里就起来偷偷吃。”
陈送娣点点头，眼里心里都觉得苏九?是大好人。她还小的时候，爹不给饭吃，娘亲会偷偷给她塞一块馒头。可是后来，弟弟出生了，娘亲的眼里就只有弟弟了。
苏九?从陈家走了，她本来想去后山看看。但走到跟前，诺大的后山，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她一个人，怕迷路在里面，于是决定先会奉天酒楼。多找两个人来，上山去寻陈招娣。
回到奉天酒楼时，酒楼门口围了一圈儿人看热闹的人。
苏九?狐疑敛眉，隐约听到陈家当家的撒泼的喊叫声：“你们大酒楼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我昨天明明供足了一百五十斤的量，是你们掌厨的亲自接收的货。如今，你又跟我说，这些烂花是我昨天供给你们的。我昨天，明明给的是完好无缺的洁白的花！你们自己放烂了，怎么可以怪到我身上？不将这些花，算成银子给我？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苏九?拨开人群挤进去，陈家那男人坐在地上，指着奉天酒楼的招牌怒骂。她媳妇儿抱着孩子，很尴尬的站在一边。
“这也太可怜了。”
“花本来就很娇气，酒楼自己保存不当，怎么能怪在农民身上呢。”
“听说奉天酒楼的菜卖的贵的很，估计怕是太贵了，已经没有食客来吃饭了，故意坑提供货源的其他人。大酒楼的勾搭黑的很，收了人家的好货，然后用次品退回去的事儿，多的很。”
“是吗？这也太不人道了。”
苏九?周围窃窃私语，大多数都是同情这一家人。的确，在不了解一件事的内情时，大众总会对弱势群体多些包容。
柳月正对着陈家人，也苏九?站在他们身后，也被她看了个正着。怒气冲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她刚要开口叫苏九?。
后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悄悄从一边过来，不要惊动撒泼的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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