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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的脸色变得铁青，心情越发复杂起来。她本来以为是陈送娣自己误入歧途，没想到居然是无辜被牵连。
人，她是不打算放了。陈送娣若是成功戒五十四安，以后就留在苏安斋，若是不能成功戒五石散。
苏九?眼底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她不知道若是陈送娣真无法戒除，她和陈招娣能不能对陈送娣狠下那个心：“别担心，我有办法。你去把秦欢叫到后院等我，我到你房间去跟送娣说几句话。”
恰好苏九?给陈送娣熬了一些番茄牛肉粥，送去给她暖暖身子和胃，这孩子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再不给她吃点，怕是五石散还没戒除，人倒是先垮了。
推门进去，陈送娣直勾勾盯着床顶，没有施舍给苏九?半个眼神。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愤怒，但是我不理解为什么。”苏九?看的出陈送娣恢复了些理智，此时说的话，她能听进去。
陈送娣的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愤恨的目光看向苏九?道：“你能理解什么？你知道你把我姐，从我身边夺走，把我一个人留在陈家，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很懦弱无能。”她一脸平静道：“你习惯了你姐姐替你负重前行，却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坚强起来。你怪你姐姐不管你，你怪自己在陈家被虐待，认为你姐现在过的是好日子。可是你却忘了，当初你姐是怎么死里逃生。是我！是我苏九?救了她，才让她走到今天。”
苏九?的话说得陈送娣脸色涨红，她想要反驳，但苏九?不给她机会，继续道：“在陈家的时候，你做的那些活儿，你姐也做过。那时候你还小，你姐帮你撑着一片天。你有什么资格恨你姐姐？又有什么资格恨我？”
陈送娣不想听苏九?的话，但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停往她耳朵里钻，回档在她脑海之中，根本就出不去。
甚至还有一个声音在说：是啊，我吃过的苦，我姐也吃过。现在还没有陈座，我为什么要怪我姐？
“你说你姐不管你，施舍你，更是无稽之谈！”苏九?观察着陈送娣的神色，察觉到她眼底有一抹迟疑，便趁热打铁道：“你仔细想想，来到京城之后，你问你姐要过多少次钱？还有她给你奶奶和你娘的银子，帮你们付的房租。这些钱，她是从哪儿来的？是她辛辛苦苦在苏安斋做工得来的！她一个月工钱只有二两银子，平时从我这儿得了零花钱，一分都舍不得花，全省下来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陈送娣神色犹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可是……就是有些不甘心。
“你说她穿绫罗绸缎，戴金银珠宝，那些都是我给的。跟你，跟陈家有什么关系？”苏九?今天打算把话说难听一点：“说好听点，你这叫羡慕。说难听点，你就是忘恩负义，肖像我的东西。”
陈送娣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很想说自己没有，可她心里知道，自己有。这种难堪的感觉，让她很难受，眼眶忍不住微红起来。
苏九?看着看着，便叹了口气。
孩子还小，需要慢慢引导。
舀了一勺粥，苏九?吹了一下递到陈送娣嘴边：“我其实也不怪你，没有照顾好你，的确是我跟招娣疏忽了。你放心，我打算让你留下来跟招娣一样在苏安斋帮工，不回陈家。条件是你能坚持本心，成功戒掉五石散。”
听到不回陈家几个字，陈送娣的眼睛亮了一下。可听到了苏九?说的条件，她眼睛浮现出一抹惊恐的情绪，抗拒的撇开脸，不喝粥也不回应。
刚刚才从五石散发作的过程之中苏醒过来，那痛苦的过程，她不想再经历！
苏九?微微蹙眉，也不算威胁，只是很冷静的告诉陈送娣结果：“若是你不能成功戒除五石散，我会跟招娣说，送你去尼姑庵。”
“凭什么？你凭什么送我去尼姑庵？”陈送娣终于有了反应，她情绪激动的冲苏九?吼着。
“不然呢？让你继续依赖着这个药颓废下去吗？”苏九?冷下脸道：“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会害死你？虽然你现在觉得精神比以前好了，力气也比以前大了，甚至脑子都比以前灵活了。可是五石散会一点一点的掏空你的身体，让你的内脏烂掉，皮肤也烂掉，头发掉光。要不了几年，你就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苏九?的话吓到了陈送娣，她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你撒谎，五石散才不会这样！他们说了，五石散是仙药，吃了以后只会飘飘欲仙，对身体也好！”
“你不信的话，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带你去见几个吃多了五石散的人。”苏九?相信在京城打听一些吃多了五石散，下场凄惨的人并不是难事。反正这玩意儿是揣爷卖的，他手底下对这些人应该会掌握一些信息。
陈送娣半信半疑，只觉苏九?的形容，让她头皮发麻。毕竟是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在意。内脏烂掉毕竟看不见，可头发掉光、皮肤烂掉，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吃点粥吧。”苏九?又把勺子凑到她嘴边，粥沾染到了陈送娣的嘴唇。
她想拒绝，*却下意识舔了一下，咸香的粥有一点微酸的口感，满口都是西红柿和牛肉的香气。
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陈送娣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她冷不丁的想起以前跟姐姐一起去送槐花，苏九?会请他们吃早饭，有皮薄馅儿大的饺子、满口生香的包子、咬一口酥酥脆脆的烙饼，那日子多美好啊！
心里瞬间酸了起来，陈送娣这次没有拒绝苏九?，顺从的张开嘴，吃起了西红柿牛肉粥。
这粥以前在奉天酒楼，她们也吃过，是记忆之中美妙的味道。
隐隐的，陈送娣的不安褪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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