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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望着沈如疏，她这份聪明劲儿若是个男儿身定不输给大郢一众皇子。
平阳公主之死一直是太后心中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如今这个坎儿化作沈如疏手中的一把刀，直直的插进她的心里。
“你比你阿娘要聪明，定然也能在这深宫之中周旋安好，他日若是萧承邑克成大统，未必不能做个贤良的后主。”
孝宜太后长叹一口气，道：“去把我的虎符取来。”
存安嬷嬷应了声是，便朝内殿走去，很快便捧着一只檀香木盒出来。
“这是先帝爷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寒山陵禁军护符，凭此一符便能号令十万禁军，你拿去吧。”
她心中一喜，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太后娘娘。”
正当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存安嬷嬷忽然从里面追了出来，将一盒栗子糕递给她道：“邑王妃，这糕点你且拿去，糕点里的栗子都是从胶州供奉上来的，味道鲜甜回甘，很是好吃。“
嬷嬷平实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离开了。
她拎着糕点盒子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了，胶州是藩地豫郡王的封底，离上京最近，这头太子一发丧，皇后便可连同郡王一同造反，借着东宫薨逝和陛下年迈的由头，一举带兵入京。
到时候这天下，左右都是在他们母子手中。
东宫位于承宣殿南侧，是名副其实的中宫之殿。
萧承邑跪在正殿中央，身旁跪着一众皇子，年纪尚小的十三皇子还不满五岁，奶声奶气道：“五哥哥，大哥哥为什么还躺在棺材里，不起来和我们玩吗？”
他望着高位之上的皇后娘娘，柔声道：“你乖乖跪好，别乱跑。”
十三皇子点了点头，乖乖跪到了后头。
一旁的三皇子萧承祥抖得如筛糠一般，慌张道：“五弟，咱们今天不会都死在这东宫之中吧，我家中还有一群姬妾等着呢，我这要是死了，她们可怎么办呀。”
萧承邑瞥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要是死了，你觉得皇后娘娘会放过她们吗？”
押着太子棺椁不发丧，不过就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此刻上京城外大概已经乱套了，各路藩兵正在往皇城赶，皇后娘娘等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萧承景有些惴惴不安道：“母后，父皇那边怎么办？”
郑皇后看了一眼儿子，呵斥道：“瞧你那沉不住气的样子，倘若真的新帝登位做了这大郢的主君，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变，难不成还怕你父皇。”
萧承景看了眼太子的朱棺，胆战心惊道：“大哥...可大哥若是九泉之下有灵，知道咱们压着他的棺椁，会不会...”
郑皇后一拍桌子，怒道：“眼下这种要紧时候，还管什么九泉之下，承景我告诉你，最是薄情帝王家，你今日瞻前顾后明日就要上那断头台。”
萧承邑看了眼高位上杀伐果断的皇后，一辈子筹谋划策，胆色过人，可惜选定的继承人却难堪大任。
只怕也是一桩悲事。
海公公见情况不对，试探道：“钦天监算了发丧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皇后娘娘您这是打算请各位皇子吊唁到何时啊？”
皇后轻蔑道：“怎么，本宫连自己儿子发丧的时间都还定不了了吗？”
“太子薨逝得急，请一众手足多吊唁一会儿，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
萧承邑起身，恭敬道：“儿臣等留在宫中并无异议，可否让随行女眷先回府等候消息。”
皇后冷笑道：“邑王还真是体贴，自己身陷囹圄还想着她人，你那两位侧妃，一位是镇国公嫡女，一位是忠勇侯府独女，通通都是重臣之后，放她们出宫，本宫可不放心。”
这摆明了就是要撕破脸了。
萧承邑宽大的袖袍之下捏紧了拳头，躬身道：“两国开战，尚且不杀使臣，如今皇后娘娘若是真要借此机会政变，何必累及亲眷，横竖我等都在宫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承景还为当初那二十大板记恨他，阴阳怪气道：“五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韬光养晦的很，如今倒是真沉不住气了。”
皇后轻咳一声，道：“何必多同他废话，去看看殿外的时辰如何，可别逃了漏网之鱼。”
东宫殿外，文武百官都跪得整整齐齐。
沈青山抬头看了一眼日后，早已过了发丧的时辰，承宣殿和东宫殿门紧闭，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朝不远处的小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不动声色地朝这边走来。
他假意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低声道：“我这腿老毛病了，在这冷石板上跪久了疼的要命，可否劳烦公公为我取块热帕子来。”
那小太监不动声色道：“忠勇侯再忍耐些片刻，此刻我怕是脱不了身。”
沈青山心中一紧，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迟疑道：“敢问公公，需得等到什么时候？”
那小太监压低声音道：“北大营离上京皇城且有三十里路，快马加鞭需得四五个时辰。”
此时各路藩王已蠢蠢欲动，以太子之死发丧为号，正在紧赶慢赶往上京皇城来。
大军一到，皇后便会立刻簇拥萧承景继位。
沈青山不死心，问道：“那陛下此刻身在何处？
小太监面露难色道：“二更天太子驾崩的时候，陛下与皇后吵了一架，陛下怒极攻心倒地不起，此刻正在殿中修养。”
说是修养，实则不过是被软禁起来了，这宫中已遍布皇后耳目，只怕是一刻也不得闲。
沈青山也不敢多问，这小太监虽然是萧承邑安插在宫中的暗桩，可眼下时局紧张，是敌是友谁也说不好。
他拱手道：“多谢公公告知。”
小太监屏息而立，转身离开的时候忽又道：“殿下让我带句话出来。”
“什么话？”
“此次变数匆忙，倘若真的发生兵变，请忠勇侯护邑王妃离开。”
萧承邑有两位侧妃，王珩是镇国公之女，镇国公是个惯会和稀泥的老臣，其次女嫁予萧承景为妃，倘若这次真的出了点什么事，王珩必然不会牵连。
可是沈家不一样，沈青山就这一个女儿，萧承邑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皇后定然不会放过沈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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