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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重重地磕了个头，平声道：“奴婢所言无半点虚话，若有胡诌，定当天打雷劈。”
林雯适时开口道：“今日这殿前怎只有禁军统领在，陛下的带刀侍卫又在何处？疏贵妃今日大宴去了东宫，吕将军也不在，两人莫不是去叙从前师兄师妹的旧情了？”
萧承邑终于忍不住起身，肃声道：“走，摆驾东宫。”
海公公在前头开路，帝王仪仗浩浩荡荡朝着东宫而去，桑枝见皇帝终于要去找她家小姐了，连忙跟上。
只有青梧还留在原地，宋郗慢悠悠地踱步走到她身边，展开折扇摇了摇道：“怎么不跟上去？不担心你家娘娘吗？”
她侧身一礼，平声道：“那宋大人呢？不担心么？”
他露齿一笑，道：“我一个外臣，担心一个后宫娘娘做什么？”
青梧颔首，道：“宋大人言不由己，心中想必是盼着陛下和娘娘反目吧。”
宋郗手中的折扇一顿，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揣摩本官的心思，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看了眼身边这个宫女，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同宫中别的宫女别无二致，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双练过武的手，一看便不是好生好养着长大的。
青梧慢慢抬起头，开口道：“我有一桩生意，想同大人谈谈。”
宋郗撇了她一眼，缓声道：“同本官谈生意的人，需得拿出筹码来。”
海公公年纪大了，这夜路走起来不免有些喘，但是身后的年轻帝王气势沉沉，他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只能拼了命往前走。
总算是来到东宫殿前，遥遥望着便看见郑太后的尸体吊在大梁之下，整个人身着丧服面目狰狞，十分可怖。
王珩胆子小，立刻就躲到了萧承邑身后。
阖宫上下都不敢动这具尸体，萧承邑大手一挥，命令侍卫将白绫割断。
众人这才看清楚，郑太后的衣襟上绣着“山河动荡，新朝不安”八个大字，这是以命来诅咒他了。
萧承邑面色极黑，冷声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找疏贵妃。”
宫女太监四下散开，很快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便高声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同吕将军一同被锁在国子监中，眼下尚且不得出。”
他顾不上礼仪，一把拿过海公公手中的宫灯便朝国子监而去。
命人将门撞开后，萧承邑看见吕成阳抱着昏迷的沈如疏站在房中，她身上衣衫半褪，沉沉不醒。
这一刻，他只觉得周身气血往上涌，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吕成阳心中一紧，他没料到来的人是皇帝。
他分明已经让那个叫青梧的小丫头去通知忠勇侯的，为何依旧惊动了圣驾。
萧承邑冷着脸从吕成阳手中接过人，沉声道：“私自亲近后宫嫔妃，自行去领罚吧。”
吕成阳没有做声，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萧承邑想保下沈如疏的名声，只能从臣下开刀。
他规规矩矩地跪下，道：“臣甘愿受罚。”
这一晚，芳华殿的灯火通明，十几个太医守在外殿束手无策。
桑枝跪在床边，边哭便道：“小姐，你快醒醒，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她高烧不退，整个人陷入了昏迷，偶尔梦呓也只是含糊不清地喊着阿娘。
沈青山在殿外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碍于自己臣子的身份，他不好贸贸然进内殿探望，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女儿。
萧承邑怒道：“脉象平和，为何人迟迟不醒？”
为首的老太医慌忙跪下道：“陛下息怒，贵妃娘娘原有箭伤未愈，此又受了迷魂香之祸，一入梦魇便难醒，怕是心疾啊。”
“心疾？”
萧承邑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此等没心没肺，也会有心病吗？
他冷声眼望着殿外跪着的宫女，沉声问道：“你方才说太后自戕前曾见过贵妃，两人说了些什么？”
小宫女不敢抬头，只能俯身道：“相隔太远，奴婢并未听清楚。”
“啪”一下，一只青玉白瓷的茶盏在她脚边碎开，宫女忍不住一瑟缩。
“你既然在东宫见过贵妃，为何不速速禀报于朕，耽搁这许多时间？”
太后吊死在大梁之下，到沈如疏被锁国子监，这期间必定有一个时差，否则沈如疏不会见人自戕而不救，这不是她的性子。
孝宜皇太后也从静安斋赶来，一进门便看见了侧殿的林雯，她目光冷峻在林雯身上打了个转，肃声道：“哀家念你从前在静安斋服侍过我，从不计较你进出皇城，可如今你已归阁，怎日日逗留于后宫，莫要失了你一个未出阁女子的礼教规矩。”
这一番话说得不轻不重，林雯面色一僵，忙道：“皇太后恕罪，臣女只是见今日宫中发生这许多大事，有什么可帮...”
话还没说完，孝宜皇太后便开口道：“这是陛下的后宫，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一个外臣之女指指点点，你们翰林世家的规矩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
林雯在静安斋服侍过三年，自认为对这位孝宜太后的脾气了如指掌，可如今看来，终究是比不过这位嫡亲的外孙女，血缘亲情的关系犹在，便是胜过无数了。
她讪讪道：“皇太后教训的是。”
萧承邑见皇太后来了，立马起身道：“惊动皇祖母，孙儿罪该万死。”
孝宜皇太后心疼地看了一眼沈如疏，道：“不是说箭伤已经好了么，怎么人还是这般昏沉，看医院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么，几个人都瞧不好？”
存安嬷嬷许久未见过她发火了，忙劝：“您莫要心急，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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