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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疏将书信递给青梧，温声到：“他在信中谢你的膏药。”
三军开拨之前，青梧在他的行囊中塞了好些金疮药，原以为他不知情，原来他早已知晓，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沈如疏看了书信，心中稍定，默默安慰自己，一把金错刀未必是大乱过的意思，北地这么多城池，鞑靼人不可能尽数侵犯。
日子又平静了几天便是宫中的春节了，相比起往年的热闹，今年却是冷清了许多，宋郗在翰林阁中修缮了一间小屋子，以便于督公，烧毁的房屋大体修缮地差不多了，他近日热衷于钻研木活儿，倒腾出不少稀奇古怪地东西来。
海公公来请他的时候，小厮还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叫您去呢。”
他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起身道：“那走吧。”
萧承邑见他这副懒散地样子，无可奈何道：“让你去查地事情怎么样了？”
宋郗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我的人在江南找到了许多家买精品宣纸的铺子，都说没有找到，这一类贡品宣纸一边用来官用，民间难以寻得，但是江南有一家恰红楼，与当地官员有往来，楼主又是个诗词皆通得才女，平日里用得便是此等宣纸。”
“恰红楼？是哪里？”
宋郗笑笑道：“青楼。”
萧承邑怒道：“荒唐，青楼用贡品宣纸，成何体统。”
若不是这一次得急报发现纸张有异，他断然不会发现其中猫腻。
宋郗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道：“这便是要问问，镇国公家的那位公子，这些日子究竟在干什么了？为何会用此等宣纸写急报。”
他心中暗自嘲笑王岩之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自以为聪明用贡品宣纸上传急报，却不知道南北有异，此等贡品宣纸除了每年各地上贡用来写请礼单之外，根本没人用。
“不仅纸有问题，连里头的墨也是江南特有的轻墨，闺阁女子题诗作画偏爱用的。”
萧承邑死死地盯着折子，肃声道：“这么说来，镇国公之子如今人在江南，根本不在北地赈灾，急报中所说地话也统统都是假的？”
宋郗迟疑道：“臣派人去恰红院搜查了，具体事宜，还未可知“
明面上说的还未可知，可是心底便已经是**不离十了，这位纨绔子弟哪里会干什么实事，不过是一路装模作样到了北地，随机受不了冰灾艰辛，便一路逃去了江南躲难，然后假传急报回上京城，谎称一切安好。
如今北地实际灾情如何，却未可知了。
镇国公本想借此好机会让自己地儿子出出风头，没想到反倒是害了自己。
萧承邑冷声道：“来人，派人海州到底的衙直亲自抓拿镇国公之子，若有反抗，即刻绞杀。“
宋郗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道：“陛下，镇国公可就着一个宝贝儿子，若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他老人家身板可挺不住啊。“
况且王家是外戚，是他手上最大的助力，若是真的动了杀念，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收场。
萧承邑冷静下来道：“务必将人带会上京城，不要惊动其他人。”
宋郗看了眼桌上的军事布防图，开口道：“既如此，北地的灾情急报十有八九是假的，子雍城情况如何，便是要等吕将军传回来的急报了。”
萧承邑心中有些不安，那把金错刀究竟是不是鞑靼人，他心中也没底。
宋郗看了眼萧承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陛下心中明白，就算这一次镇国公之子犯下滔天大祸，您也未必杀地了他，王家现在再朝中势力非同小可，皇后娘娘又怀着孕，一朝诞下龙嗣，那就是国之功臣，这个时候动王家的人，恐怕是难。”
萧承邑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悲哀，人在高位身不由己的悲哀。
他稳住心神，道：“眼下朝中无人，我已经让吕城阳转道去了子雍城，希望能探听一些北地的消息回来。”
宋郗眸色一沉，迟疑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子雍城是山海第一大城，若是这个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吕将军手上这一万精兵，是否有能力阻挡？鞑靼人是否会趁北地灾情严重的情况下，大肆侵犯大郢疆土，两国之间若是交战，吕成阳就是去送死。”
这个问题，萧承邑何尝没有想过，可是眼下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赌一把了。
君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郗缓声道：“此事，沈侯爷与疏贵妃娘娘知道吗？”
“知道。”
沈青山一早就入宫了，借着看女儿的由头请命去北地，可是萧承邑念及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便回绝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万万不敢再派沈青山出兵了，若是有个一星半点的闪失，沈如疏只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一贯伶牙俐齿的宋郗也开始沉默不语了，他师傅林玄同说过，大郢这一二十年间的不会太平，象征帝王的紫微星固然强盛，可是其光芒却照耀不了周围的暗夜，国家已经逐渐走向羸弱，终究是难以挽势。
宋郗心中明白，萧承邑是个明君，他的能力远远超过圣宗皇帝，但就算是这样，这天下依旧是无法改势。
沈如疏在芳华殿中寻了一块桐木，在上头仔仔细细地雕刻了子雍城到山海关地军事布防，早些年对于关外地印象已经不多了，她只能凭借着记忆画下路线，然后再心中嬷嬷地计算吕成阳地军队此刻在什么位置了。
好在这一路上断断续续都有家书寄回来，想来路途顺利一切安好。
青梧慢吞吞地温了一盏茶，问道：“开了春，这路上地脚程也快了吧。”
宫中已经开始预备迎接大年了，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王珩地承恩殿中财大气粗，有一早便送来两株巨大的红珊瑚，腾挪在院中，十分喜气。
沈如疏头也不抬道：“开了春，北地的冰雪融化，冰灾也会缓解，师兄行军援灾也更加方便一些。”
她放下手中的笔，接过青梧递过来的茶盏，问道：“桑枝去哪里了？一早上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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