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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阳荣走马东川
云南东川，是云贵高原上东北一隅，云巅极地，一处不一般的地方。
这里，红色的高山顶天立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炎热之夏，暴雨倾盆，光秃秃的大山，山洪暴发，石块，大大小小的石块，夹着泥土，从高高的山坡，滚滚而下，飞沙走石，铺天盖地。
泥石流，宽阔的河床里泥石激荡，如滔滔洪流，汹涌流动，涛声，撞击声，雷鸣声，发出怒吼。
东川的大山里，山高路险，土地贫瘠，人祸天灾。
这，就是东川的一个片段，一个截图现实的呈现。
百年如此，向来如此。
都八十年代中期了，东川还是一副贫瘠的貌状。
云南，许多州县正欣欣向荣，步入富裕。而此时的东川，比玉溪，比石林……
至少落后二十年。如果拿东川与沿海相比，那东川人民的生活，还在旧社会，显得交通闭塞，山民生活贫穷，各行各业落后，环境荒凉……
这就是东川现实的标签。
阳荣生平第一次踏上东川大地，此时，他穿着一套灰色中山装，头戴一顶新草帽，独立在灰蒙蒙的，东川小城入口的国道土路上。
他，一手扶着路边一方灰色的巨石，一手举在眼前，挡着山巅射下的刺眼阳光，举目远望。
阳荣，年轻的东川县长兼书记，走马上任来了，他第一次踏入东川，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叹，令他动容。
之前，有关部门向他介绍了东川的概况，他自己仔细地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但百闻不如一见，呈现在眼前的东川，
令他惊讶！令他感慨！
泪模糊了他的眼睛，汗渗透了他的脸容。
二十多岁的阳荣，此时年轻志大，秉性纯正，心地善良。
此时此刻，他浑身热血沸腾，百感交集，心海掀波。
是同情，还是体恤，还是责任？
他要深入考查，寻找良方，彻底根治穷山恶水。
他立志，要让东川改变，改变！改变！
“看来，我要暗访，一一地实地调研。”阳荣内心想。
看着东西南北，一座座直入云霄的大山，一条条洪流滚滚的江河，尤其是那些星星点点，镶嵌在大山之上的村庄，以及似要被洪水漫卷的岸旁乡寨，他一声轻叹:
“我怎样才能到达乡寨，何时才能登上山村……”
聪明足智的阳荣，看着对面的巍巍大山，他似乎也没了主意。派车吧，他不想惊动有关部门，他要亲自掌握东川真实的一手资料，看到东川真实的民生民情。
他迈着矫健的脚步，走进小小的东川小城。
他没有直奔县府，而是随意地逛起街来。此时的东川县山城，高高低低的路面，弯弯曲曲的巷道，窄小的街道，不是上大坡，就是下长坡。
他从未见过，坡度如此长，如此徒的县城，他从山脚的江边，直走到高高的山腰，年轻的男人他，竟走得气喘息息。
街旁的铺面房子，既陈旧又矮小，又杂乱无章。
虚虚落落的行人，懒洋洋地缓缓行走。人们的穿着，陈旧灰暗，人们的脸上挂着寒酸倦容……
阳荣走进东川城唯一的农贸市场，眼前冷冷清清。
眼前，一个小摊点，坐着几个赶街的村民，东川话响亮地谈论着。
有点乏，有些渴的阳荣，不由地在矮得发黑的木凳上坐下。他看到人们正吃红红白白的当地风味“酸凉粉”，忍不住一声轻呼:
“老板娘，给我一碗“酸凉粉”，顺便给杯茶水。”
“好的！小伙子要酸辣还是微辣？”老板娘问。
阳荣微笑说:“老板娘请随意。”
一会儿，满满一碗的东川特色小吃酸辣粉端了过来，放在脏兮兮的小木桌上，阳荣抬碗一边吃，一边倾耳听食客拉家常。
听到一位农村大妈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粮没了，包谷糊也没得吃。这老身子还不争气，还生病，拖着病体走到医院门口，摸摸身上的口袋里没钱看病，又折回。唉！还是回家熬着算了。”
另一位大婶尖声叫了起来:“这老天，也欺负穷人。一场大雨，山地全冲毁了，就是破房子，也漏雨、跨塌……”
听大妈大婶这么说，阳荣忍不住好奇地问:“大妈大婶，你们是哪个村的？”一个老妇人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她是大梁子村，我是干海子村的。”
“村庄离这儿远吗？有车到达吗？”阳荣温和地，关切地问。
此时，老板娘正闲着，她听这位陌生的青年人关切的探问，不由好奇地多看一眼阳荣，她笑着问:“小伙子是外地人吧？第一次到这儿来吧？访亲还是游玩？”
阳荣礼貌地回答老板娘:“我是学生，对东川好奇，从春城来看看。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听年轻人这样说，老板娘笑得响响的，显出东川人的直爽与好谈。顺便，她想调侃调侃下这位年轻人。她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你们大城市里的人，是该到这鬼地方来看看，来帮帮。你看看，这儿穷啊，大家都穷，大山大河，光秃秃的山，遍地的乱石……
不过，这儿的姑娘呀，可长得俏了，你带个去做媳妇吧！
哈哈，还是你们春城好啊，大城市！省城！
来到东川，你可不要去落雪，拖布卡，因远……那些大山里，你去了，会吓倒你的。”
说到这里，老板娘没了笑声，一脸的黯然。
阳荣更好奇了，当地人都这么说，可想那些山区里，是怎样的情况啊？
阳荣喝口水，抽出十元钱递给老板娘，轻声说:“不用找了，谢谢您的凉粉，我会再来吃酸凉粉。”
老板娘衣袋里翻了半天，拿着大把零钞，追着阳荣叫:“小伙子，补钱给你，找钱给你……”
阳荣已经走出一大段路，他踏着陈旧的石板路，走在上坡的街道。他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他要绕小城一圈，走遍东川城的每一条长长短短的街道。
路过县府，他望了望，凝视片刻。这是小城最好的建筑，三层砖房，清幽庭园，他没跨进去，继续走，继续看。
大山之城，夜色来得很早，高耸的牯牛山顶，还有霞光照射，西边的落日，已经被西方的大山隐藏。
阳荣来到一处小小的车站旁，走进东川唯一的一处县招待所，此时，他带来的秘书小姜，早在208号房间等候。
“阳荣书记，您辛苦了，转到现在呀，快坐下休息。”秘书看阳荣脸被太阳晒得彤红，溢着细汗，他殷勤地说。
阳荣一屁股坐在靠木凳上，边用手轻轻捶着腿，边微笑着说:“小姜，这儿可以洗澡吗？弄点热水泡泡脚，脚好酸哟！”
小姜秘书笑着说:“书记，先去冲澡吧，这里只有多人共用的大澡塘，在楼下。
走，我陪您去。”
两个年轻人来到又昏暗，又破旧的澡塘冲洗。小姜环顾一眼澡塘，情不自禁地说:“条件真差，这可是县里最好的招待所了。”
阳荣无奈地笑着说:“是啊，是很差，很落后，看来，许多工作要我们去做喽。”
一会儿洗好澡，他们回到房间，两个年轻人正谈论着今天的观感及所见所闻，计划着明天的行程。
突然，房门咚咚地响。秘书小姜高声问:“谁啊？有事吗？”他随即打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两位美貌的年轻女子，一女子轻声说:“大哥，我们上门为你们服务，价钱很低的，一晚十元钱，好吗？”
突听陌生女子这么说，姜秘书忍不住笑了，他机灵地转过身，望着正躺在床上揉脚的阳荣笑着大声说:
“龙县长，怎么样，这么主动的上门服务，给个面子吧！”
听姜秘书诙谐的话语，累了一天的阳荣，竟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来，而门外两位年轻女子，一听什么县长，妈呀，碰上大官了，吓得撤腿而跑。
房间里朗朗的笑声，荡漾在两个年轻男人的梦里。
东川第一天，尽是惊奇！
【作者题外话】：哈哈，初到东川，八十年代的东川，竟让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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