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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丝毫不担心：“苏府不止我一个女儿。”
启明神色淡淡：“若我批你命格尊贵呢？”
苏浅早在知道皇帝在朝会上因她劝刘志回到崇州而称赞苏仁柏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她已经选定了苏云宜。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出面见刘志掺和他和刘长乐的事情会惹来麻烦，却没想到这也在启明的算计之中。
她低声骂了句：“诡计多端！”
“姜还是老的辣吧？”启明颇为自得，“我长了你八岁，比你聪明点也正常，小妹妹别气恼。”
活了二十九年的苏浅……
七年都是被当稚儿对待，成长不了多少心智，她这样安慰自己。
“你就不担心我回去把一切都告诉我父亲？柳如烟和柳如雪就算怀了苏家的孩子，怕是也不能活。”
“告诉苏仁柏？”启明有片刻错愕，他觉得好笑，“小妹妹，你才回了苏府几天，就对他们有什么感情吗？我劝你最好不要有……”
他生得美貌，语笑嫣然：“你不会真的认为自己的苏家人吧？”
苏浅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苏府的，她神思恍惚，许久都没有说话。
阿润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开口。
夜间小桑遛完小黑，洗完澡回来睡觉。她未觉异常，只说苏浅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她是习武之人，手脚火热，钻进冰凉凉的被窝给苏浅暖手。
烛火已灭，屋内一片黑暗，苏浅睁着眼睛看床顶，适应了暗光，倒也能清晰视物。
“师姐。”
“嗯？咋了？”
她冰冷的手被小桑搓热：“师父当初来雍京接我之后就带我去了北国，那时候你在哪？”
“我也在北国啊。”小桑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可是我在北国没有见到你。”
“哦，师叔说我五岁之前是住在北国的，后来师父把我接回蜀州住了两年，等让我学骑射的时候又把我扔到北国去了。”小桑眨眨眼，愤愤然道，“你在北国那时候师父来看过我，说我骑射不过关，就没带我回去，也没见你！”
苏浅没说话，她自己又安慰自己：“不过我骨骼清奇，天资聪颖，很快就把那个部落的师父打输了，然后就跑回蜀州了！”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收我为徒吗？”苏浅轻声问，眸光灿若星辰。
小桑这才觉得不对劲，坐起身来看苏浅：“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也坐了起来，小桑忙给她披了件衣服。
夜还未到二更，黑夜里，两个少女依靠在床头。
苏浅静静的说：“我午时见了国师启明，他和我说我不是苏家的孩子。”
小桑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大秘密，被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也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该和谁说，也不能直接去问祖母和父亲，写信问师父好像也不太对。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想理一理。”
她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小桑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抱着脑袋开始努力回忆：“我记得第一次听说你，那是在北国学骑射的时候师父来看我，她说我现在有了个小师妹，若是我骑射学得好，她就带我见你……结果我没过关。
师父其实对我很好，只是在练武这件事上对我比较严厉。我一心想见你，就努力练习，晚上偷偷跑到隔壁部落去射羊，还差点被发现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话题跑偏，赶紧又扯了回来：“反正我学完就回了蜀州，那时候师弟、师叔和他呆子徒弟都在，我们都知道师父收了个小师妹，师叔还和我说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嗯……你们刚到蜀州那晚，我好像听师父和师叔说……”
“说什么？”苏浅眼皮跳了跳。
小桑挠挠头：“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师父说你属于雍京，师叔安慰她说蜀州才能让你幸福平安地长大，应该是这样吧……”
苏浅默然良久，然后躺下：“睡吧。”
小桑小声说：“那个国师是你父亲政敌，说不定是蒙你的呢？”
苏浅没有回答。
……
很快就到了除夕夜，这几天启祝怀一直没有出现，小桑也找不着他，苏浅有些担心，只能写信去给师叔，但是没有提启明的事。
那日福禄楼他的一席话，令她有些心乱。
苏浅知道祝之对自己的宠爱源自她的母亲，师父也是。
他们三人都姓祝，一听就知道是一伙的，虽无血缘关系，却有手足之情。这也是为什么她认定祝皎是启祝家的人，这不很明显吗——祝之是养子，祝无双不是启祝家的孩子，那剩下的祝皎必然就是了。
去年除夕，他们在骑鸦山上学北国人围了篝火，闹了一夜，醉倒一片。
苏浅一直记着古时的规矩，八岁以后就极少同祝之亲昵，小桑一直和小时候一样没大没小，不设男女大防，还说书上的规矩在骑鸦山上不作数，让她别同师叔疏远了。苏浅只笑了笑，继续守着礼节。
怎么能不作数呢？小桑天真烂漫，内心坦率。
而她却问心有愧。
那夜小桑和师兄围着师父醉倒了，祝之靠在梨树上眯着眼，也醉得厉害。也许是当时的氛围太轻松，太温馨，月色太美，苏浅鬼迷了心窍。她靠近祝之，手指缓缓划过他的眉目之间，停留在唇畔。
他醉得迷迷糊糊，低声呢喃：“皎皎……”
往事历历在目，苏浅坐在苏府的团圆宴上，心不在焉，食之无味。
堂弟苏文挚是大皇子的伴读，和苏浅同岁，他一直住在宫里，今日刚回家。
苏文挚隐约还记得幼时的玩伴，跑过来和苏浅说话：“大姐姐，外面好玩吗？雍州城外是不是还有许多新鲜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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