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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之又推门进来，祝行知也走进来，拉起了趴在床沿边上的苏浅。
祝之眼眶通红，也掉了几滴泪，哑声道：“浅浅，小桑，你们师父还有遗言交代。”
“我不听我不听！”小桑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她不肯放开祝无心，“什么狗屁遗言，师父没有死！宋彦还没过来呢，宋彦就在来雍州城的路上，他和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也没见师父，师父不可能没见到宋彦就走了的！”
祝之努力抑制住喉间的哽咽：“雍州城不宜久留，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不走！”小桑歇斯底里地吼，“师父要在雍州城！她的愿望还没有完成！我不走！”
她仰头大哭起来，差点昏厥过去。
祝行知眼疾手快，上前打晕了小桑。
房内最大的哭声一滞，突然就静了许多。
苏浅的鼻子已经堵死，眼睛也肿胀疼痛，她努力呼出一口气，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祝之：“师叔，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祝之看着苏浅的眼神里有难以言状的悲伤：“你师父说，她不能发丧，尸体也必须带到北国安葬。”
“为什么？”止不住的泪水淌在脸上划出刺痛感，苏浅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乾国给的药是假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千金阁就这么被欺负？我要千金阁断绝一切同乾国境内的商业往来，千金阁行下所有店铺全部撤出乾国，萧子仪，我要他这个皇帝当得被万民唾骂。”
祝之叹了口气：“那样受苦的只是百姓罢了，浅浅，你是先太子之女，乾国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
苏浅的泪流得更急了：“我不要，他们跟我没关系，我只要师父！”
祝之眼眶发烫：“你师父不允许你这么做！这是她死前的心愿，你都不能做到吗？”
苏浅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祝之又看向祝行知：“行知、阿润，希望你们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不要做让她失望的事情。”
阿润流着泪点头应了。
祝行知擦了擦眼角的泪，抱起了小桑：“小叔，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先回千金楼吧。”
苏浅突然有了力气，她站直，手指抹去脸上的眼泪：“等会，账还没算明白。”
她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走出房间。
启明同沈逸两人现在门外长廊下，沉默地看着房内发生的一切。
苏浅走到启明面前站定，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这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
启明轻轻叹息：“我没想到你师父会死，我真的不知道萧子仪给的会是假药。”
他语气真诚，却不敢看苏浅的眼睛。
苏浅双眸被泪水洗涤过，眼周红肿，眼珠子却亮得惊人：“你早就知道我师父不想杀你启祝霖是不是？你也知道启祝霖想活捉我师父去换回启祝霏是不是？启祝霏被送到蜀州你一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故意让启祝霖发现关押我行知师兄的地方，然后告诉我师父和师叔。你让两边都觉得自己能活捉对面，最后把大家都困在一个地方，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是不是？”
启明眸色渐深，他看向房内被打晕的小桑，点点头坦然道：“是，全都对。”
苏浅继续逼问道：“所有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连我师父为了救小桑会拼命也是你算好的！启祝霖不会在意小桑的死活，我师父为了确保小桑万无一失，只会对启祝霖下杀手。而我师父重伤也在你的算计之中，这样一来启祝霖的手下就不会怀疑你，一切都是你算好的，我师父这样也是你害的是不是！”
启明摇摇头：“我没有拿小桑的安危做赌注。”
苏浅冷笑道：“你有！你只是自信自己能救下小桑。你的武功明明在启祝霖之上，若是我师父没有拼尽全力救小桑，你在后面也能救下，可是你就是故意拿小桑激我师父去对付启祝霖了！”
启明无言以对：“你这么说也没有错，我不反驳。我早说了，我只要报仇。”
苏浅扬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祝之即刻上前，防备地看着启明，警惕他动手。
他确实没想到，启明的功力完全不逊色于他，甚至有可能在他之上。虽然祝行知和阿润也在，他们三人可以对抗启明一人，胜算很大，但这是在国师府，毕竟是启明的地盘，还有个不会武功的苏浅，小桑现在又晕了，真要动起手来胜负难料。
这一巴掌用尽了苏浅全身的力气，启明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眼神阴沉：“这一巴掌我让着你，不跟你计较。你要清楚，我并不欠你的。”
苏浅笑了笑：“是啊，你谁也不欠，都是别人欠你。启祝家欠了你，你娘欠了你，你亲舅舅也欠了你。”
启明的脸色变了变。
苏浅接着道：“差点忘了，你这个亲舅舅还是你的师父吧？亲手养大教导的外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杀了自己，启祝霖还真是可怜。”
“你懂什么？”启明的语气冰冷刺骨，“我杀舅欺师，你呢？你当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十几年，你还爱慕你的师叔，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祝之和沈逸齐齐变了脸色，看着苏浅。
苏浅格外平静：“是吗？这样说我会让你觉得你自己不那么可悲了吗？你最可笑，你永远都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孤家寡人，连你娘都觉得你是个怪物。”
启明彻头彻尾地怒了，他一身戾气，但是仍然没有动手，拂袖离开了。
祝之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探究地看向苏浅：“浅浅，他……”
苏浅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师叔，我没有，你别信。”
祝之点了点头。
阿润跑出去驾好了马车，是沈逸来时坐的，另外还有一匹马，留给祝之。
“走吧。”祝之叹了口气，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沈院长同我共乘，我们先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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