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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润立即收拾好心情，拽着徐琅就到竹林外头去了。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苏浅听着外面二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又看着沈逸，询问道，“三年前我师父出事，为何……”
“你随我来。”沈逸打断了她的话，走向屋里最里面的书桌。
苏浅带着疑惑跟了上去。
入眼书桌上摊着的，后面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一女子的画像。工笔描绘，或嗔或怒，惟妙惟肖。
那人是祝无心。
苏浅后退一步：“这……是我师父？”
沈逸喜欢的，不是她娘祝皎吗？
她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不，不可能。
沈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副画。画上祝无心低着头，抿嘴微笑：“这是你师父。”
苏浅松了口气，但沈逸话还没说完，他接着道：“也是我心爱之人，祝皎。”
苏浅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愣住了。
沈逸看着画像，嘴角溢出笑意：“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就去了，原来是换了个身份，自在逍遥地过了那么好些年……”他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是她，也一定会丢下这里的一切去陪在她身边，就不会……”
再见之时，就不会是永别。
他本已经接受祝皎身亡这个事实，结果突然发现这么多年，她没死，可是他却是看见她的尸体，才知道的这件事。
“你……你不是和我说，小桑是师父和我师叔的女儿吗？那小桑难道其实是我的……”
沈逸摇了摇头：“你娘和你师叔没关系，真正的祝无心是小桑的母亲，她不在了，你娘顶替了她的身份活下去。”
苏浅一时间不能相信这么离谱的故事，但她看着墙壁上和桌子上的画像，又觉得沈逸说的是真的。
沈逸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三年前误导了你，让你以为你师父是小桑的娘亲。如果那个时候你知道你才是她的女儿，你们也不会这一生都未曾相认。”
苏浅盯着那些画像，没有说话。
沈逸自责不已：“是你师叔送我离开的时候才把事情都告诉我的，当时我太震惊了，评语也太激动，祝之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件事，就把我送回了书院，我一回来就病倒了，再想去找你的时候你们都已经离开雍州城了。”
苏浅有些茫然，所以，教导她长大，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师父，其实就是她的娘亲？
师叔是小桑的父亲，所以对她管教严格，而师父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对自己管教严格吗？
她伸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大长老说这是她娘戴过的，族内传给每任天女的信物。
难怪师父从小不允许她学武学医毒和占卜，那些都是启祝家的东西，因为她不想自己步她的后尘，怕启祝家会让自己去当这个所谓的天女……苏浅突然觉得可笑，师父从小只让她学那些名门闺秀大家小姐会的东西，像学子那样念书，还得背兵书，师父想让她完完全全到雍州城，做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她最后却还是走上了师父最不想看到她走的那条路……
那天夜里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苏浅一进启祝族的隐居地，便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只为得到天女的传承。
祝之急得差点跟长老们动手，想强行带走她。
苏浅说：“师叔，我是自愿的，我要变强。”
“你师父根本不想看到你这样！”
不管祝之怎么骂怎么劝，苏浅都当没听到，只盯着大长老：“听说你是我外祖父。”
大长老对她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不错，我是。”
“我要怎样继承传承？”
“我会带你到天女洞府，你自行进去，根据里面文字的指示待足一个月就可以了。一个月后，不管你是否完全继承了这个传承，都必须出来。”
苏浅点点头：“我需要付出什么？”
大长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要想得到这个传承，必须断情绝爱。一个月后，你若是真正得到了先人的认可，你的心中便不再会有情欲爱恨。”
没有情欲爱恨？怎么可以，她还要报仇。
可是仅有仇恨，她不能报仇，有能力报仇，她就没有仇恨。不，这些都不重要，就算她失去了恨的能力，她也能记住这个仇恨。
苏浅闭了闭眼睛，忍不住转身去看祝之。
祝之已经被两个长老扣住，动弹不得，他现在这样子明明很狼狈，可是在苏浅眼里，还是很好看。
“师叔……”苏浅一步一步走向他，边上有人想拦，被大长老制止了。
祝之眼里满是无奈：“浅浅你听话，你娘就是被这个传承害了，我们都不想你这样。”
夜里无数个火把亮着，映得月光都黯淡，祝之身上的光也明明灭灭。
“师叔……”苏浅靠近他，把脑袋埋进祝之怀里，所有人都愣了愣。
在知道小桑是师叔的孩子后，苏浅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没了。祝之是光，是她心中一直徘徊眷恋的温柔。可是这光永远不属于她，那份温柔，也不是她的。
她听着祝之那沉稳的心跳，轻声道：“师叔，再见。”
再见，她这场永远也不可能说出口的爱恋。
然后苏浅转身，向大长老轻轻颔首，跟在他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祝之在身后叫喊，她也没有停留半步。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应答祝之。
回忆来得猝不及防，但苏浅努力去回想小时候在骑鸦山上他们几人的过往时，却发现内心毫无波动。
是了，她现在难得会有触动。
哪怕就是知道了师父其实就是自己的娘亲，她除了震惊和不敢置信，心中也生不出别的情绪。
沈逸却还怕她伤心，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
苏浅现在满脑子在想，祝皎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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